明富医院内,楚樾卿端坐着在叶晨的身旁,望着不停奔走的医护人员,内心陷入深深的担忧。
他倒不是太担忧床榻上的好兄弟,从近几日的康复情况来看,叶晨基本脱离了危险。
楚樾卿所担心的是两件事情。
一,对方为什么要刺杀叶晨?
其背后是否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二,那批轮渡的货物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任何信息?
这完全不像是赊老的做派。
难道出了什么状况?
带着心里的疑问看了看熟睡的叶晨,同时拿起床榻边小木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热茶。
嘶——
热茶刚接触舌头,便觉得滚烫无比。
带着一丝烦躁将茶盏放回桌面上,吐了吐舌头。
内心总感觉到莫名烦躁。
楚樾卿知道,当出现这种感觉时,往往是可能要发生什么了。
带着些许忐忑的情绪,将病房的木门轻轻关上。
对着门外的手下轻声吩咐了几句,便打算快速离开医院。
刚刚到医院门口,楚樾卿眼角憋到一位打扮酷似说书先生的男子。
那名男子戴着一副深色的墨镜。
不过手指上带着一副十分特别的玛瑙扳子。
令楚樾卿的目光瞬间停顿了下来。
认真的看了看那人手上的扳子,缓缓走到男子的身前,从身上掏出了一副黑漆漆的玉镯子。
二人相视一笑。
整个身份确认的过程只在一刹那便全部完成。
做完这一套动作,楚樾卿将男子领上车,同时摆出一副和善的面目。
楚樾卿将汽车开向医院附近较为偏僻的角落。
停好车,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方才缓缓开口。
“货物怎么样了?”
说书先生打扮的男子慢慢的摇了摇头,摸了摸手上的玛瑙扳子道。
“被劫了!”
楚樾卿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
突然之前些许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找到了方向。
我就说嘛!
那新人为啥要刺杀叶晨,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
高啊!真是高明!
将我的左膀右臂叶晨伤了以后,算准了我第一时间一定会派人守住现场,接着分兵守护在医院。
把我的视线困在医院,接着这群人乘着码头空虚偷偷潜入,控制整艘轮船,再把货物全部运走。
这手法感觉很像是出自军统的手笔!
看来他们贼心不死,动不了我和那些核心人员,打起其他人主意了!
失策了!
这次不该交给晨的!
这个浑小子!天天赌,早把看家本领都丢的一干二净了!
被军统的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收回思绪,楚樾卿轻叹了一声。
“说吧!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楚樾卿说此话时,眼神中除了一丝失望,完全没有任何担忧,仿佛对面男子接下来将要说的事情早已知晓了一般。
那名男子继续摸了摸手上的扳子,轻声道。
“船炸了,伤了很多弟兄!”
楚樾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摸了摸下巴,思考一会继续开口。
“赊老还有什么话要你带到的?”
说话时,楚樾卿透着一丝疲惫。
说书先生打扮的男子慢慢的靠近楚樾卿,附耳道。
“家有仓鼠,不得不防!”
说完男子便拉开车门,径自去了。
望着远去的身影,楚樾卿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男子的话语。
家有仓鼠,不得不防!
这只仓鼠,究竟是在你那,还是我这呢?
那么这只仓鼠究竟是谁呢?
能够清楚知道这笔生意的所有过程,又能够将计划安排的这么缜密的人,会是谁呢?
身边人?
楚樾卿一边伸起一根根手指头,又一根根放下。
知道这件事情除了赊老和史崇筠,还有就是我和叶晨,剩下的就是一些帮忙做事的小角色。
那好!一个一个对象分析。
赊老那边的人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那么唯一要分析的就是我兄弟叶晨。
和他的部下们。
谈生意和交接都是他。
如果他是军统的人,知道这些信息完全可以组织一场完美的破坏行动。
因为叶晨和自己原本就是国军叛变过来的。
叶晨有可疑情况吗?
有,而且非常可疑。
也非常奇怪。
有一点楚樾卿始终想不通,为何叛变以后,叶晨逐渐沉迷于赌博。
曾经楚樾卿也秘密的派人去调查过,可得到的回复除了一张又一张的借据,再无其他。
当时差一点没把自个气死。
此后楚樾卿别由着好兄弟滥赌,唯一的底线就是只要不签生死约,一切好说。
想到这里,楚樾卿内心一阵发凉,如果赌博是叶晨一层掩护手段那就太可怕了。
从这件赌博的疑惑中,回到轮船事件本身,一个新的疑点再次让自己捉摸不透。
如果叶晨是军统的人,那第一次在码头完全可以下手,为何要等到这一次呢?
还有,他为什么要将真的货物掉包呢?
到底是猜到了对方的意图,还是别的什么?
可不对啊!
货物掉包的事情,他和自己商量过啊!
也是自己批准的。
没道理啊!
他这样做的动机和目的何在?
而且第一次闹得不愉快我也是知道的!
所有行动动机叶晨他都不具备。
可所有已知信息,他都知道。
如意楼,码头,货物,轮船往返地址。
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感觉是他,又不是他?
楚樾卿坐在汽车室内,不断的思考,冷汗也不断的爬满了脸上。
此时大脑内,一个正常的叶晨和,一个带着面具的好兄弟不断浮现出来。
一面是和自己朝昔相处的过命兄弟,一面是可能伪装在眼皮子底下的特务。
楚樾卿越想,脑壳越疼。
思绪逐渐混乱了起来!
手掌拖着脸霞,一双十分冷血的双目望向远方。
不喜欢留疑问的楚樾卿内心下定了一个决心,需要找机会试探一下这个好兄弟。
毕竟兄弟可以再找,但命就一条。
楚樾卿做完决定,将汽车启动,快速回到医院。
打开医院大门,冲着一旁的手下招了招手。
小声对其吩咐了几句。
做完动作,重新拉开叶晨的病房的木门。
一双冰冷的双目,在暗中窥视着叶晨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呼吸都不放过。
观察许久,发现叶晨还静静的躺在床榻上,这才悄悄的走向屋内。
关上病房的木门,再次看向熟睡的叶晨,发现他完全没有将要醒来的迹象。
背过身走到一旁的木架子上,从身上掏出手套,立刻带上。
耳朵动了动,发现没有异常,接着快速的在叶晨的衣物口袋内,翻找起来。
动作十分干脆利索,许久除了一张又一张的美钞,还有各式各样的赌具,再无其他。
将东西一一归位,楚樾卿再次狐疑的看向叶晨!
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