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傍晚。
秦珏顶着夕阳斜光,回到了黑石堡垒。
黑石堡东门空无一人,在秦珏回来不久后,突然一个人影挡在了她面前。
“秦珏,你终于回来了。”
“我差点还以为你已经永远消失在尸骨林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云姑。
秦珏笑着眨了眨眼,调侃道:
“云姑,我是生是死对你而言没那么重要吧?”
“黑石堡中,伱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云姑听出了秦珏的话外之音,咬了咬嘴唇,直接开门见山道:
“秦珏,你还记得之前兆大人跟我们的任务吗?”
“这几天你可是一次都没有去啊。”
“哈?是给太乙宗弟子送饭的事情吗?”
秦珏突然有点想笑。
“不去就是不去了,又能又如何?”
“很严重吗?”
多严重都无所谓,她这次回来就是要把兆且杀掉的,还在意这种破事?
谁知听到秦珏的话,云姑却是有些急了。
她谨慎地左右看了一眼,将秦珏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秦珏,你先听我说,这件事很重要。”
“送个饭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云姑深吸一口气,突然面色无比认真和坚毅。
“秦珏,你想要自由吗?”
“自由?”
秦珏眉毛一挑,心中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云姑。”
云姑显得有些紧张,手心里渗出汗珠,再度看了看四周。
“秦珏,当然是说逃离这个地狱,逃离羚魔教的掌控,回到大陆上。”
“回到陆地,重获自由。”
“你找到这样的机会了吗?明天我们可是连东门都不出去了。”
“当然,不然我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这个。”
云姑目光如火,脸上露出秦珏完全没有见过的表情。
“太乙宗的申公子,还有其他那些大侠。他们说可以救我们。只要我们帮他们解开束缚,他们就能恢复功力,带我们离开这座岛屿。”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记住了来岛的船只停靠在什么地方,而且回到地面后也有办法帮我们剥离噬心妖。”
“他们如此说?你就如此信了?”
秦珏抬了抬手。
“而且为什么一定要和我讲呢?你想的话,又何必等我?”
“我自是不信!”
云姑闭上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份冷漠。
“但是你知道吗,这几个太乙宗的公子,已经当着我的面,亲口立下通天道誓言,只要我们救他们出去,他们也同样会带我们一起杀出死命岛。”
死命岛上还活着的火奴日夜修炼炎魔心决,被心炎焚烧,再加上残酷大环境,几乎都是心性阴暗,残忍,冷酷之辈,不可能有傻甜白,无缘无故去相信他人善良。
但如果那几个太乙宗弟子立下天道誓言的话,就不一样了。
妖武世界神秘诡谲,某种冥冥之中的天意是存在的。修行之人以自身魂魄向天道发出誓言,如果违逆,就几乎一定会遭遇天谴。
某种程度上,对修行之人而言,誓言可信。云姑不会去相信那些太乙宗弟子的善良,却会信任对天道发下的誓言。
在她看来这是一笔交易,她帮太乙宗弟子脱离绝境,换自己也被救出,脱离苦难。
对火奴来说,谁不想逃离这噩梦般的死命岛呢?谁又想忽然一日变成尸骨林的养料,悲哀得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过?
“我解不开太乙宗侠士身上的天殇锁。我猜可能所有火奴里恐怕只有你一人能做到。”
云姑语气平复下来,但目中仍然有期翼的光。
“秦珏,你也有给太乙宗侠士们送饭的机会,如果你出手,他们就能带我们杀出死命岛。没有身上的束缚,兆且也未必能挡住他们。”
秦珏眼睛转了转,脸上勾起一抹笑意。
“用天道誓言吗?那还确实够拼的。”
“云姑,除了你我,还有两个姑娘也在给太乙宗送饭吧?她们呢?”
“还有柳…还有五十九号,与一百三十六号,她们也自然是站到了我们这边。”
云姑忍不住紧张地抓住秦珏的手。
“秦珏,你当然有实力活着走出死命岛,但只要噬心妖在我们身上一天,我们就永远都命运被羚魔教掌控。”
“我知道你是那种不甘于命运的人,你会出手的对吗?”
秦珏无声一笑,看着云姑,眼眸深处有着一抹看不见的悲哀之色。
“太乙宗吗?”
她喃喃一声,心中想到另外一件事,心思活络起来。
“好吧,既然是这些名门大派弟子的天道誓言,那确实没什么不可信的。”
“云姑,明天我去给他们送饭好了,如果条件允许,我会出手。”
云姑心跳加快起来,眼中绽放起熠熠光彩。
她还想多说点什么,但四周好像有人走来了,便深深地看了秦珏一眼,转身走开。
云姑走后。
秦珏有些绷不住的脸上再度露出嗤笑。
“哈,真无聊~”
她还真没想到兆且为了对付自己竟然用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手段。连这种戏码都整出来了。
平时表现地像个变态狠人,其实做事那么犹豫不决,婆婆妈妈么?
夕阳霞光中,秦珏眯起眼睛。
她现在对上兆且完全无惧,但如果黑石堡内所有青衣使一同动手,结果又是难说。而按着兆且的剧本走,他应该会给自己安排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才动手。
既然有这个机会,倒不妨顺水推舟。
而且……
太乙宗那边,自己好像刚好也确实有点事情要处理。
原地思索一会后,秦珏微微呼出一口气,抱着污血断剑,继续走在黑石堡大道之上。
……
“兆大人,十九号已经回来了。”
黑漆漆的房间内,兆且正在给一个了无生气的漂亮尸傀化着精致的妆容。
“她回来了,你们回来了吗?”
禀报的人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
“抱歉大人,是属下办事不利,没能跟住她…”
“哼!记住,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去给太乙宗余孽送饭。”
后者应了一声,悻悻退下了。
漆黑房间的门关上之后,兆且脸色闪过一丝狰狞。
“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