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镇狱司那道熟悉的大门,陈金差点没反应过来。
真不愧是三品大儒…这能力要是可以拿去送外卖或者快递,岂不是赚大发了…陈金若有所思。
“陈小友,到镇狱司了。”
见陈金兀自发愣,魏师古出声提醒。
陈金如梦初醒,上前敲门。
不久后,门内传出杨庚壮的询问声:“什么人?”
“我。”
陈金轻声道,“你英俊潇洒的老爷。”
咿呀——
街门立马打开。
“老爷,你回来了?”
杨庚壮毕恭毕敬。
目光一转,这才看见跟在陈金身后的魏师古。
但见魏师古身穿月白色儒衫,长袍宽袖,虽然身形不高,却流露出如渊渟岳峙般的气势。
负手而立,目光游离,似乎没把一切放在眼里。
“这位是?”
“洙泗学宫的副院长魏老先生。”
陈金介绍道。
洙泗学宫?
副院长?
杨庚壮瞪大眼睛,吃了一惊。
没想到,陈金不但真的请来了洙泗学宫的大儒,而且还是重量级的一位。
杨庚壮赶忙拱手施礼:“见过魏老先生。”
瞥视杨庚壮一眼,魏师古面带微笑,只是嗯了一声,微微点头示意。
很明显,杨庚壮这糙汉子,光是外貌形象这一关,便入不了魏师古的眼睛。
毕竟是读书人,骨子里便透着对粗胚武夫的鄙夷,连大儒也难以免俗。
以魏师古的身份地位,能跟杨庚壮打声招呼,已算是看在陈金的面子上了。
“寒舍简陋,着实委屈魏老先生了。”
“陈小友客气了。”
“请。”
随着陈金一道进了镇狱司,魏师古环顾四周,与寻常三进三出的普通宅子几乎没什么区别。
众所周知,镇狱司隶属于钦天监。
可镇狱司并未入驻观星楼,府衙中连一个衙役也没有。
着实不像正经衙门。
穿过垂花门,径直来到内院。
天井中。
早已有人等候多时了。
“夏神捕?”
仅凭那道腰臀惊人的S形背影,以及翘得老高的马尾辫,陈金便认了出来。
更不知夏灵何时来了镇狱司。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情知是陈金回来,夏灵转过身,刚想奚落他两句。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
甫一目睹魏师古,一抹震惊之色,自美眸中浮现而出:“这、这不是洙泗学宫的副院长魏老先生吗?”
原以为,陈金昨晚说的请大儒问心,不过是在随口吹嘘。
出乎意料的是,陈金居然真的请来了一位大儒。
而且,还是洙泗学宫的副院长。
这小子果然有点门道…夏灵忍不住刮了陈金一眼。
魏师古似乎也认得夏灵:“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你是夏子筠的姐姐吧?”
“是。”
夏灵顿时拘谨了不少。
“六扇门神捕?”
看了眼夏灵腰间的玉牌,魏师古不冷不淡地评价了一句,“难得。”
可惜,走的仍是武修的路子…魏师古转头对陈金道:“陈小友,让老夫问心的刺客何在?”
陈小友?
夏灵妙目圆睁,望着陈金…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大名鼎鼎的魏副院长以“小友”相称?
若非她以前见过魏师古,都怀疑眼前此人是陈金请来忽悠人的戏子。
陈金立马让杨庚壮将那名刺客从酒葫芦里放了出来。
此时,黑衣人早已清醒。
可身上却贴了一张六扇门特制的禁锢符箓,让他动弹不得。
刚一现身,黑衣人便冷声道:“杀了我吧,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打死我也不会说。”
“是吗?”
魏师古淡然一笑。
闻声,黑衣人这才发现魏师古,见他身着儒衫,先是一愣,旋即脸上涌现出惊恐之色:“你、你是大儒?”
“老夫受人之托,问心于你。”
魏师古丝毫不睬黑衣人,神情悠闲,徐徐说道,“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话音落定。
黑衣人好像受到了什么重击一般,整个人立马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陈小友,你想问他些什么?”
魏师古对陈金道。
“姓甚名谁?何人指派?潜入我镇狱司意欲何为?”
陈金想了想道。
当即,魏师古将陈金的几个问题,复述了一遍。
黑衣人仿佛机械人一般,木讷回答:“我叫郑昌,奉金吾卫右街使武德沛之命,潜入镇狱司,偷取封存在镇狱司的桑冲案有关‘林烟儿’的卷宗。”
“若事不成,便掳走镇狱司一人,用来要挟。”
听着黑衣人的话,陈金清眉微蹙…果然是金吾卫武德沛派来的人。
金吾卫与镇狱司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武德沛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派人来镇狱司盗取林烟儿的卷宗。
要么是背后有人指使,要么就是武德沛跟“林烟儿”的有关。
无论是哪种情况,只要能够证实,找到一个突破口,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魏老先生,你再帮我问问,武德沛为何要派他盗取‘林烟儿’的卷宗。”
得到的答案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如此看来,眼前这个黑衣人,只是奉命行事,对于内情不太清楚。
不过,按照黑衣人的口供证词,足以直接锁定武德沛。
只要从武德沛入手,揪着他死追猛打,不怕不能挖出点东西来。
“魏老先生,多谢了。”
陈金拱手道。
“小事一桩。”
魏师古微笑摆手,“倘若没有别的事,老夫便先行告辞了。”
“泉涓涓而始流,木欣欣以向荣,老夫此身已在洙泗学宫。”
说罢,身影凭空消失。
杨庚壮羡慕极了,不禁感叹:“果然不愧是大儒,神龙见首不见尾。”
“怎么?”
陈金笑道,“你也想修习儒道?”
“算了算了。”
杨庚壮连连摆手,“我自知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夏神捕,你刚才也听到了。”
陈金转过头,语气轻松,笑着对夏灵道,“这刺客就是武德沛派来的,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顺着武德沛这条藤,说不定就能摸出隐藏的更大的瓜。
破案指日可待。
不曾想,夏灵脸上并无半点开心的神情,反而愈发沉重了些。
陈金见状,心头微沉:“夏神捕,你不会想告诉我,武德沛出了什么事吧?”
“不错。”
夏灵点点头,悠悠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武德沛死了。”
“……”
陈金的脸色有点难看。
好不容易抓到刺客,请来大儒问心,最终锁定了武德沛。
原本以为,顺藤摸瓜,破案可期。
不料,突然就被人告知,武德沛咔嚓一声人没了。
这就好比禁欲了一个月,临到洗澡的时候,大姨妈突然来敲门…谁特么遇到了这事不迷糊。
过了好一会,陈金沉声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应该是昨晚。”
夏灵道,“至于具体时间,还要等仵作的验尸结果。”
“今天一大清早,便有人跑到京兆府报案,说是武德沛的脑袋被人砍了,不翼而飞。”
陈金倒吸了口冷气:“这么狠?查出是什么人干的了不?”
昨晚黑衣人失手被擒,一夜没回去交差,势必引起武德沛的怀疑。
幕后之人担心事情败露,将自己暴露出来,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武德沛灭口?
可能性极大!
当然,杀害武德沛的手段如此残忍,也不排除仇杀的可能。
更不排除,乃是幕后之人为了掩盖真相,故意如此伪装,让人以为是仇杀。
“不太清楚。”
夏灵摇头,“但听说,京兆府那边好像掌握了凶手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