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那晚，父亲抱着他路过老街的一屋，屋里传来了混杂在一起的谩骂声、求饶声、哭泣声，父亲在路口时就听到了，本来父亲也不想跟着事沾边的，但要回家只能硬着头皮穿过老街，而就在哭泣声戛然而止的同时，父亲快速穿过老街的脚步恰好路过了传出这声响的一家门前，而他通过窗户间的空隙，用纯真的眼看到了一双至今难忘的双眸，不知怎么，父亲的脚步越来越快了，怀里的他，只记得有人在拍门，有人开了门，有人受了惊，有人进了门，最后有人关了门。
“门后骂声一阵阵，小娘子吓得不出声，谁人晓得什么事，只知当时关了门，门后嘶叫无人应，街坊邻居不出门，切断声响再无声，门开屠夫坐前门，手中再无利器握，我猜刀在骨上稳。”（农村童谣）
他与一刚上山做白事不久的随从来到老街，走到委托人家门前时他猛然一惊，这正是之前被凑热闹的那家人，他进到灵堂前，只见一副棺材正摆堂中，他不敢多问，只是怯生生地问了句：“家属叫什么名字”。
“男的叫刘程，女的叫柳乘。”家属啜泣地应答着他，而他却多了几分猜忌。
“刘家男子前程去，柳家风女月下乘。这是男外女内的......”他喃喃着，却被家属打断到，“你一白事先生，能不能先给我这苦命的儿子儿媳做了法呀！”一时间屋里哭声四起。
山上做白事的定是要通宵为亡者诵经超度的，这是他当地的习俗，也是他庙山白事人所存在的意义。
虽然他跟着三叔做过很多法事，但这一次让他犯了私忌讳，凡从白事者最忌讳观逝者样貌，更忌接触死于非命的尸体，但他心里此时只有一双从小记到大的媚眼——红娘眼。
他趁着夜深家属都睡去时，带着随从绕到了棺椁一头，两人咬着牙移开棺盖的一头，他一手拿着蜡烛朝里望去，就这一看，他似乎更确定了心中的答案，但他俩也被吓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俩这一倒连带着棺盖砸到了地上，这一声响惊动了周围躺在沙发上睡去的人，这其中除了大人以外，还有小孩，所有人惊醒看到这一幕都急忙朝棺椁里看去，小孩也不例外。
可看过的人都表情凝重，小孩子更是嚎啕大哭。棺椁里放的不是两具逝去的完整人，而是被杀猪刀劈砍得不成人样的尸首，女的几乎被肢解，而男的头已被砸碎，只见两具尸体脑袋里空空，没有一点脑浆横流的迹象，像被人完整的掏空或是吸走一般。
红娘的故事自多年前事发起就流传了下来，只是早已被传得神乎其神，也根本没人去在意这故事的真相到底如何。“是红娘！是红娘回来了！”小随从高声叫着爬起，慌张地夺门而出朝着庙山的方向跑去，而他却两眼无神地坐在原地，因为这一幕他记得，再棺椁里他看到的眼睛，就是当年红娘在屋里看着窗外时的双眼，他掀开了棺盖，也掀开了这旧事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