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大殿变得很是安静。
在陶乐言身后，健仆们情不自禁地摒住了呼吸，头埋得更低了，有人甚至忍不住颤抖起来。
前有狼后有虎！
这便是他们此时的心态。
如果陶乐言否定，而黑袍法师不相信，那么，必定会询问他们这些人。
那时候，他们就难做了。
实话实说的话，也就是陷陶乐言于不义。
当初，陶乐言以一己之力将魏豹等人杀得干干净净的画面他们可没有忘记。
若是附和陶乐言撒谎。
黑袍法师多的是诡秘的法术，在黑袍法师面前撒谎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一不小心，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他们只能等待，看陶乐言怎么回答，
陶乐言说的话，有可能决定他们的命运。
沉默片刻，陶乐言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咧开，露出微笑，露出了森冷的白牙。
“这位法师大人，我可没有私藏那些法术书……”
话音落下，他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坚毅。
“那等邪术，就算有人双手奉送给我，我也不要，也会像昨天那样，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烧掉，烧得干干净净，一了百了，免得留在这世间来害人……”
陶乐言的声音掷地有声，在空旷的大殿回荡。
瞒是瞒不过去的！
这是陶乐言的认知。
昨天，那么多见证人，在法师的手段下，不可能所有人都守口如瓶，自己若是撒谎，无非是多死几个人罢了，真相终究还是会暴露，既然如此，倒不如开门见山摊牌。
不过，这家伙问那些东西作甚？
难道？
是的，陶乐言没有猜错。
许国的那些法术书，那些施法材料其实全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黑袍法师舒幽人。
一年多前，舒幽人走投无路。
不得不投入娘娘会成为黑袍供奉。
签订契约时，他立下了心魔大誓，发誓在娘娘会期间不再修炼那些伤天害理的邪术。
誓言自然不能违背。
但是，他可没发誓，说不会把自己的法术传承交给别人。
强大恐怖的法术总是会让法师们着迷，即便，这些法术有违人伦，伤天害理，极端邪恶，然而，为了增强实力，能够拒绝这些诱惑的法师其实不多。
在大部分超凡者眼里，普通人并非同类。
人若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时间一长，便会忘记初心，忘记自己的来处。
出身法师世家，从小被人尊崇的许国是一个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家伙，他从不把普通人当成同类。
然后，他也有着怨念。
仅仅因为是庶子，高庙子许家的传承就和他无缘。
明明他的天赋更高，结果却被放逐，被家里送到了娘娘会当庙祝。
他也就有重返许家打脸众人的执念。
要想完成这个执念，就必须增强实力。
实力由何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够强，只要强大，便可碾压一切，所说皆是真理。
所以，他和舒幽人一拍即合。
成为了舒幽人的传人，接受了他的那些邪法。
舒幽人的要求只有一个。
若是修炼有成，须得分享心得，毕竟，这里面有着一些法术他并未修炼成功。
不过是行事不慎，露了底，不得不躲进娘娘会。
日后，若是完成了契约年限，离开了娘娘会，他便可重新修炼，有着这些心得，自然会一帆风顺。
然而……
许国竟然死了！
所以，他毛遂自荐，第一时间赶来柏庄。
表面上是坐镇柏庄，负责让法驾分身恢复灵性，之后，继续许国未竟之事，前往大白崖祭祀扫山。
实际上，他的目的却是想把那些法术书和材料收回，处理掉那些小鬼，免得这件事泄露出去。
不曾想，许国的住所成了白地。
对面那小子承认是他出手烧掉的。
“烧得好！”
“换了我，我也会一把火烧掉！”
“本法师收到线报，说是许法师在偷练邪法，收回那些法术书和法术材料封印也是本法师的任务，就是怕尔等不知天高地厚，偷藏之后修炼，既然你已经把它们烧掉，倒是让本法师少了一桩事……”
舒幽人笑着说道。
只是，他的笑声就像是夜枭鸣叫，甚是难听。
“早知道，法师大人要来处置这件事，我就不该擅自行动，应该等着法师大人才对……”
陶乐言摊了摊手。
“无妨！”
舒幽人说道。
“既然，你是许法师的徒弟，接下来重塑娘娘法驾金身的祭祀大典你也参加吧，其他不相干的人，都给我退下……”
“是！”
众人齐声应道。
他们忙不迭地朝舒幽人施礼，然后，争先恐后地离开了大殿，理都没有理一下陶乐言。
葛无伤稍微好一点。
走的时候小声地对陶乐言说了一句。
“小心……”
小心无用！
该来的终归要来！
陶乐言的心态放得很好。
唤出命格！
“今天，我会安然无恙……”
嘴唇微动，无声地说道。
2点属性。
看来，对方没有在这里勃然发难的打算，暂时来说，自己还算安全。
运转命格！
言出法随！
接下来，陶乐言换了一个说法。
“我要面前这黑袍法师对自己没有恶意，三天之内，皆能安然无恙地度过……”
8899点属性。
天文数字！
陶乐言无声地苦笑。
终究免不了要和对方做过一场。
“陶乐言，伱过来……”
神坛前，舒幽人已经布置好法阵，祭祀仪轨的准备功夫已经彻底完成，他向陶乐言招手说道。
“舒法师，有何吩咐？”
陶乐言问道。
“你承载过娘娘法驾，这件事非你莫属……”
舒幽人指了指法阵中心摆着的血色铃铛。
“接下来，你便坐在法阵中心，手持这铃铛，我举行仪轨祭祀灵神，如此，法驾才能重新生成，柏庄这数千人，方才能够得到娘娘的庇佑……”
陶乐言看了看法阵。
祭神法！
他知道祭神法的程序，也就知道这些布置都对。
只不过，一般是由法师做阵眼，居中主持，现在换成了自己，不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至少，今天自己会安然无恙。
可能，这家伙和自己的想法一样，那就是不能在娘娘的神像前肆意地杀人，会有后患。
铃铛娘娘应该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她来说，这是亵渎。
“好的！”
陶乐言点了点头。
来到法阵中间，盘腿坐下，双手平举，捧着血色铃铛。
阴寒诡异的气息瞬间涌来，直奔识海而去，陶乐言的眉心，莲花内红点一闪。
气息瞬间便被吞噬。
耳边传来了舒幽人的诵经声。
他摘下了兜帽，踏着禹步，围绕法阵而行。
稀疏的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扎着一根小辫。
满脸皱纹，如同干涸的田地，然而，眼神发亮，实际年龄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