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什么先生,叫我卫东,或是诗中人,同志都行。先生听着太正式,我也当不起。”
见他如此谦逊,冯先生心中大为欣赏,有如此才华的年轻人,还能如此沉稳。
不骄不躁,将来的成就必定非凡。
“原稿,我带着呢!”
李卫东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交到二人手里让他们看个明白。
仔细辨认,和收到的手写稿字迹无疑,张翼这才取出提前备好的信封和签字条。
“这个先给你,是你的稿费……钱不多,无论是谁都得按规定办。”
最新下发通知里,诗歌类二十行五元,不足二十行按二十行算。
所以,李卫东的稿费就是五元钱。
要是写小说,故事类,稿费就要高很多,特别是长篇小说,几千、上万块的都有。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国家才会下发通知将稿费砍半,为的是防止作家群体脱离群众阶级。
毕竟,几千、上万块的稿费,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多了些。
李卫东拿起信封,当着两人面打开看了眼,塞进右边口袋里,并在签字条上写下名字。
“好了,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办完工作,冯先生明显变的活跃,言语间也随意许多,“卫东同志,我们这次来呢,一是想要与你见一面,二来就是把稿费亲手交给你,三呢!”
三,还有三?
张翼顺着他的话,接着说道:“三是来问问你,这首诗歌有曲子了吗?”
今早报纸发行后,他们接到不少正面的回馈,还有一则预料之外的电话。
有位著名作曲家,想要为这首诗歌作曲,来充当某部电影的主题曲。
对此,两人自然做不了主,只能来找李卫东这个当事人,听听他是什么意见。
要是已经作了曲,他们想带着曲子回去,若是没有,交给对方也是件好事。
名家作曲,能够让他的诗歌更具传播度,同时也代表一种认可。
“其实,我可以唱给你们听。”
作曲确实不是他的强项,可这首诗歌的调子,再过多久也不会忘。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爱祖国,在人~民……”
朗朗上口,铿锵有力的歌声,就像是为它量身定制一般无可挑剔。
此次行程,顺利的超乎想象。
这让两人心里总觉得少点什么,往常去拜访作家,中间总会出些变故。
灵感不足没法交稿,心情不好懒得写,沉迷赌博不务正业。
总之,肯定会有意外发生。
这般没有任何意外,水到渠成的感觉,何尝不是一种意外?
“那个…卫东同志。”
张翼摸了摸鼻尖,略显羞涩的问道:“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别的作品等待发表?”
听到老友的询问,冯先生心头大定,‘这次总该出问题了。这般年轻,如何会有积累?’
李卫东腼腆一笑,挠了挠头,看他这副难为情的样子,冯先生更是坚定自己的猜测。
可下一秒,李卫东就从挎包里掏出一摞信纸,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字迹。
“其实,我还在想怎么开口。”
看着对方推到眼前的信纸,冯先生彻底麻了。
“天翼,面坨了。”
用手肘撞了下身旁好友,冯先生尴尬解释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视工作如命,像个痴人。”
李卫东理解点头,赞扬道:“正是有他这样的人,我们才能进步嘛!”
老气横秋的语调,让人感到不适,‘这位诗中人未免也太多变了。’
少年的青春朝气,中年的成熟稳重,老年的看透红尘,淡泊名利竟结合在一起。
真是让人难以捉摸,直呼怪哉!
“你该看看这个故事,精彩,实在是精彩。”
盯着信纸看的过瘾的张翼,用力拍打桌面,实属是读嗨了。
“诶,那边的,禁止拍打桌子,拍坏了要赔钱的。”
服务员垫脚昂头,梗着脖子冲他嚷嚷,面目不善的神色让张翼冷静下来。
看了眼房柱上贴的‘禁止无故殴打食客’标语,慢条斯理的长舒一口气。
向服务员歉意点头,冯先生拍了拍老友的脊背安抚道:“好了,我知道你有多激动,可也请你先别激动。
先把肚子填饱,回去的路上可以尽情发泄。”
眼眸不舍的从信纸上挪开,张翼又将关注点放在李卫东身上。
“你是怎么想出这个故事的,亲身经历,不对,你这个年纪该没经历过才对。”
他这个年纪,哪里经历过那段沉重的历史,该是听谁谈起,加以润色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