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还是装死,高扬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退得一,进得二。高扬稍加思索还是选择打开门,至少从门外人的语言而言,高扬和本地人没有沟通障碍。
打开门,这张看起来有些混血的脸对应艇员手册,来的人是天岩号的水手刘亮,一个说过想把高扬从艇长位置踹下来的水手。
“高扬,该出发了,人都齐了,就差你了。”
看起来天岩号的内部氛围还不错,艇员和艇长的关系还是挺融洽的。
每次出航前高扬都会给日记添上注记,几几年几月几日出航,几几年几月几日返航。
但自从上一次进入空洞后,高扬的日记便再也没有更新过了,现在的高扬只能想办法套点话。
“刘亮,今天出发吗?我可没写计划。”高扬不敢确认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只能装的像一个艇长。
“高扬,你喝糊涂了?我们不是早说好了吗,新人召集齐了,别关心你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没你潜艇可启动不了。”
刘亮捏着鼻子扇了扇,对屋里浓郁的酒精味感觉很反感。
“你这……”
高扬也没当过艇长,这种事情要怎么处理他也不会啊。
最开始高扬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当他上艇之后被这个潜艇的生物解锁技术给小小的震撼了一下,也被陆海震撼到了。
齿轮城邦到齿轮城邦外的那一条路上,是密密麻麻的商铺,贩卖着各式各样的陆海特产。
炭烧人鱼后脊肉,风干海泥猪腿,海草果奶油汤各式各样的小吃飘着香味吸引着路过人群的视线。
吆喝声没有停止过,但是高扬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只在想着自己能不能找到去陆海港的路。
齿轮城邦外一公里便是陆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距离每年都在减少。
陆海的表面与陆地毫无区别,但是在陆海的正上方,能明显地看到一片能见度几乎为零的厚雾。
这一层雾气是陆地与陆海的分界线,告诉你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再往前一步都是危险。
没人知道这一层浓雾是怎么来的,就像没人知道陆海的陆地为什么每年都在减少一样。
陆海代表着机遇与死亡,海内丰富的矿藏随时都能让人暴富,也可能让人暴死。
陆海港边,是成片的潜艇,各式各样的潜艇周边上上下下着形形色色的人,穿的和高扬与刘亮差不多。
“高,今天去哪发财啊?”
经过与日记的对比,高扬得知这个来打招呼的高个子眼镜男叫罗米,是海狮号的艇长。
“齿轮城邦附近的未知深海域还有不少,你懂的,大家都想发财。”高扬随口应付到。
“未知海域啊,高,活着回来,一路顺风,我敬你一杯。”罗米举起挂在腰间的铁质酒壶。
齿轮城邦内部的治安可能不太好,但是陆海港的艇长们交情都还是不错的,毕竟在深海,碰见海难了能帮你的只有你附近的潜艇。
“会的,你也一路顺风。”高扬空手做出一个碰杯的动作,和罗米碰了一杯。
碰杯这种事,心意到了,喝什么就无所谓了。
上了艇,陆海的俺寻思之力在此刻仿佛达到了巅峰,谁能想象这种黄铜制的血肉潜艇上,不仅有大口径的青铜火炮,甚至能用虹膜解锁。
潜艇上除了原本的艇员外,还有一批新面孔,让原本就不宽敞的内部空间变得更加拥挤,艇上的众人神色各异。
新艇员们被老艇员挤在离高扬最近的那一排,神色拘谨。
而老艇员在后一排,各有各的云淡风轻。
“新来的伙计们,不要紧张,天岩号马上就要下潜了,好好期待一下你们首次起航吧,一定会让你们终生难忘。”
刘亮对新来的伙计们格外热情,热情得像他就是天岩号的艇长一样。
“刘亮,带他们熟悉一下岗位吧,跟他们说一说在这艇上的注意事项。”
既来之则安之,新人既然招上来了,那还是要对他们负责的。
要做岗前培训的话,作为领导者,只需要高扬分配下去就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需要招这么多人上艇,没有前任高扬首肯这件事是肯定落实不下去的。
“培训什么啊,在艇上待着就好了,一会下了域再说。”
刘亮一晃一晃的走到了宿舍,关了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高扬,出发了。”大副李存走了过来,握上了操纵杆。
氛围到这了,高扬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貌似有点过不去了。
“天岩号,出发,突破陆海。”
高扬按照日记里的方法激活了潜艇的操作系统。
“天岩突破。”
伴随着轰鸣的引擎声,潜艇缓缓下沉,各种仪表启动,复杂的数据来回跳动。
高扬看着这些数据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找理由去摸鱼。
“你叫什么名字?”高扬随便找到一个新人,套起了近乎。
“艇长好,我叫张北,来应聘的岗位是水手,以前在猎鹰号上也干过水手。”张北的眼睛始终朝着地板,视线来回晃动。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了?恢复的还好吗?”虽然探陆海的人里什么样的都有,但是像这种有大面积伤疤的并不多见,一般到不了这种地步,人已经死了。
“猎鹰号在之前碰到了一个……半神,潜艇已经沉了,就我一个逃了回来。”
“嘶……半神,能说说是什么样的吗?”高扬感觉这么问好像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陆海的奇怪的东西到处都是,碰到也算正常。”
属于是碰上聊天鬼才了。
“一个多面骰子。”张北眼神渐渐涣散,仿佛是回到了记忆里,高扬说的什么,他已经不在意了。
“最开始我们以为这只是一个巨大的实心矿体,但是这一片矿地实在是太大了,要是有人找到这片矿区那早就发财了。”
“我们的探路员出去探路之后,告诉我们那上面有大量的水产和一些未探明的矿石,我们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
“后来呢?”高扬摸了摸下巴。
“后来……那片矿体开始变得方正,格外的方正,从探路员接触到矿体的那一面开始,每一个面都变得清晰可见,水产和矿物都溶进了它的皮肤了,我想它应该是在进食……”
“然后是它的颜色,是的,颜色,一点一点流了出来,往外扩散,等探路员反应过来的时候,探路员他左半边身子已经变成了它的颜色……是蓝色带一点灰色。”
“那种颜色好像还有味道,是死老鼠沾着机油的味道,只要看到那个颜色就能闻到……不……不,我一想起那个颜色,那股味道就来了。”
看着张北痛苦的样子,高扬的手拿起又放下,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或许艇上应该安排一个心理医生也说不定。
“没……没关系,我从慧灵主母的主祭人那搞了点药,吃了就好了。”
张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试管,打开盖子一口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