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站稳，顾斐不顾自身的伤势，冲上去给了方祖植几拳。
嘴里嘟囔着些许话语。
而方祖植没有做任何抵挡，反手抱住对方，拥入怀中，目光温和，面无表情，忍受着顾斐的殴打。
明知道，那是最有用的方法，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
与其说，他在殴打方祖植，倒不如在惩罚无能的自己。
渐渐的，没了力气。
顾斐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
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唐基那张大脸，似乎已经在身旁等了很久。
“醒啦？”
顾斐点了点头，开口询问现在的局势。
全身痛苦，浑身无力，这是过度使用身体愈合天赋带来的反噬。
郑叔这时走了进来，将一杯水递给了他，他接过吟了一口，香甜的泉水顺着喉咙直舒心底。
“先好好休息，等会参加葬礼？”
“葬礼，谁的？”
顾斐注意到，面前的两人眼角湿润似乎哭泣过，此时的他们目光低沉，说不出的悲伤。
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待身体的痛苦减弱，起身出了帐篷。
只见，众人围绕一处，王千阳、唐基等人皆在列。
待看到，中间的物体是什么，顾斐愣在原地。
大佬张。
此刻躺在木材搭建的高台上，寒冷的气候冻结了面容，保留着死前的仪态。
当顾斐昏厥后，方祖植第一时间盘问了王千阳的来历，却从她口中得知大佬张身死的消息。
在与唐基商量后，决定火化尸首，将骨灰撒在临阳星的大地上。
他们能为老者做的最后的事。
众人投来目光，看着顾斐，心中不免有些心疼，毕竟老者是遭受他家毁人亡的罪魁祸首。
顾斐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没有阻止，只是站立原处。
没有丝毫表情，彷佛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最后仪式上，唐基没有执火，而是将手中的火炬交给了唐思渔。
唐基的女儿，大佬张的亲生孙女。
顾斐的出现，让他深刻意识到，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
而唐思渔也会带着他们的理想继续前行。
这是一种传承，毁灭与新生。
结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王千阳与唐思渔先后找上顾斐，似乎有话说，但看到了对方一言不发沉，作罢。
“他真的是一个混蛋。”
轮子滚过的声音响起，身边传来一个苍老男声。
苍老面容，目光夺夺骇人心神的眼睛。
张斗，义肢人的赛博医生。
顾斐有些不明所以，面露疑惑。
“散散心！”
示意了脚下的轮椅，顾斐缓过神来，推着对方散步。
毫无疑问，张斗是个传奇，值得顾斐的尊敬。
正好午夜，群星璀璨。
两人在夜空下无声。
张斗打破了沉默。
“宇宙真大啊，大到空旷，争吵的权利都要小心翼翼就，精心设计。”
顾斐不明所以，静待对方的发言。
“发生事情的时候，当初我也在现场。”他说出了一个秘密。
“这怪不得大佬张！”
盖棺定论。
尘封的历史，缓缓展开。
大佬张是黑色星域的人。
顾斐听到这个有些震惊，大佬张的头发和眼眸并不是黑色，唐基父女的发色是红色。
这怎么可能。
十年前，有一种言论甚嚣尘上，难以遏制，人类从来就没打算拯救临阳星。
这样的言论每年都有，起初没有任何人在意，以为不过是一声交谈，但后来逐渐演变成全体事件，每一个人都在讨论，每一个人都在争执。
游击队分裂成两个派别。
投降的观点一度占据大多数。
大佬张用了所有的办法，没有任何缓解的趋势。
许忠实提了一个建议，劫持黑色星域的飞船，把人类的目光聚焦到临阳星的身上，以派出拯救舰队同奥维族决战。
力量裹挟着一切，撕碎所有人，不得已下只能同意方案。
而此时，有人放出消息，有一架黑色星域的星舰即将路过临阳星。
“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选？”赵斗问道。
顾斐沉默。
守备军力量强大，难以自由。
民意被裹挟，希望无存。
唯有听从。
甚至，他可能会是那个提出方法的人。
“大佬张是个智慧的人，他看出来这件事是阴谋，暗地里通知我一同前往以作后手。”
“伪装成货物飞船，游走在航线上，等待黑色星域的星舰到来。”
“果不其然，黑色星域的星舰出现了，我们做好了准备，攻占的过程异常顺利！”
“因为，它刚刚经历一场战斗！”
透过货舱的窗户，泛着奇异金属光芒的黑色星舰无动力的滑行，舰体不时有爆炸声传来，一个巨大的空洞出现在船体中间，太空钢板连接而不至于断裂。
面露诧异，这只能跟情报里说的不一样。
大佬张立刻改变命令，从原本的劫持改做营救。
各司其职，按照预定计划行事。
战斗的声音传来，一伙人跟登舰人员遭遇爆发小规模战斗。
对方火力凶猛，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对方消灭。
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出现在战场上，找到了大佬张，要求在房间里谈判。
那个男人极为凶横，战斗过程中，减员了游击队数人，见压制不住他，大佬张只能同意对方。
谈判的结果没人知道。
游击队队友的眼中，男人安然无恙地和妻子乘坐战机离开，消失在无垠的宇宙里。
大佬张从星空中捡回来一个孩子。
一个跟男人长得很像的孩子。
听完这个故事，顾斐久久没有说话。
后来的事，他就知道。
由于没有抓到黑色星域的人，无法对人类星际议会产生威胁，任务就等于失败。
在战斗过程中，不少游击队队友牺牲，很大部分是倒在男孩的父亲枪口下，因此在游击队很多人将过错归责于男孩。
男孩很不快乐，性格孤僻，整日闷闷不乐。
后来，他加入了第六小队。
有了家人。
但是，他的家人又全死去。
他重新变成了一个人。
“故事讲完了？”
顾斐开口问道，声音平静，脸上不出情感。
张斗点了点头。
“他死了，这就是事情过去了！”
闻言欣喜，苍老的面容有了红润，但下一秒因为激动而喷涌出一口鲜血。
“老毛病了，不碍事的！走吧，他们在等着你！”
星空洗练，群星的光亮，落在两人的身上，拖起很长的影子。
顾斐有种错觉，老者之所以要跟他说这个，不是为了减轻大佬张的罪责，而是害怕故事没有人知道。
他似乎是对父亲很感兴趣。
来帐篷处，张斗将一个盒子交给了顾斐，说这个东西应该对他有帮助。
顾斐打开后，发现竟然是临阳星总督贿赂特使的源矿。
感受到体内大周天修炼诀的活跃，将东西收了起来，现在不是修炼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