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者？
顾斐想起对方的面孔，记忆复苏。
当初在零乾战区的仙源服务器上见到对方。
没想到，一直发邮件的竟然会是他。
如果没有修炼诀的帮忙，在临阳星早就死了七八回了。
对方自己的原因，怕不是也与修炼诀有关。
“运行功法！”
老者上前抓到了顾斐的手掌，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尽管对方的语气自己不喜欢，还是按照要求配合。
自从回到蓝星，顾斐没有主动运行过大周天修炼诀，单是锻炼身体。
如今施展，身体的纹路竟与当初有很大的不同。
虚能构成的清气纹路，不知不觉蜕变成黄色纹路，古朴厚重，似有万千均。
澎湃的生命力，如海辽阔。
“果然修炼成功了！”
感受对方身体气势，老者放开了顾斐的手说道。
顾斐有些不明所以。
“走走？”
老者目光不容置疑，一点也不允许顾斐反对，也没有等顾斐回话，便起身离开。
青年无奈地说道：“蒋老性格如烈火，容不得半点沙，请您多担待。”
顾斐没有计较，跟在老者身后出门而去。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门口之外恍若隔世。
熟悉的场景在眼中呈现。
庞大的山脉，瀑布林立，楼层依水而建，广场中各种器械林立，武道服学子在其中施展招式。
‘问道阁’
游戏当中设有PK对抗，双方进行决斗厮杀，传送过来的地方就是问道阁。
而这里也是武学交易的场所。
但是，这里没有任何的NPC，只有作为背景的群山瀑布楼阁与武道服学子。
世界再一次在顾斐面前扩展，超出他的认知。
眼前老者的身份成谜。
在一处石碑群前两人停下了脚步。
石碑群前一块巨石，赫然写着四个古文字，造型古朴，斧凿刀刻，历史悠久。
人若直面，精神抖擞，宛若有万人在耳边轻语，各家经典流转其中。
‘忘川记书！’
这是修炼决碑林。
前排的石碑上，赫然刻着不同的修炼功法，简陋稀松，观其脉络，似乎是人类最初参考奥维族所设下的版本。
“你今年多大？”
老者询问了顾斐一个问题，此刻的他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像是一个符合年纪的慈祥老者。
“十五！”
那一瞬间，顾斐发现，老者心中似乎有泪光闪现。
如同一个久耕农田，喜得丰收的农夫。
又是佳节独在异乡遇见亲朋的旅游。
欣喜，愧疚，和豁达。
他似乎放下了像山一样的东西，轻松无比。
“我成了，我成了！”
老者发起疯来，手舞足蹈，颇有几分范进中举的味道。
被眼前的突变吓到，顾斐忍不住退了几步。
一个能够不停给他发邮件的人，只能是疯子。
老者的这副状态，过喜容易为悲。
虽说在仙源上只有意识，但是过度的情绪波动，也能影响到现实的躯体。
顾斐心中升起担忧，同时也有敬佩。
这个叫做蒋老的花白老人，眼眶黝黑，皮肤稀松暗淡，无任何紧致，头发的白是一种病态的白，身体营养完全跟不上。
尤其是那一双眼神，透露的执着。
顾斐前世只在电影里看到。
戈壁滩里种蘑菇，九天揽月下蛟龙。
纯粹的执着的，为一目的，死而不休。
蒋老像极了那些人。
也许是看出了顾斐的担忧，老者缓过神来。
“你跟我来！”
蒋老带着他往石碑里走去。
一路上石碑的内容映入脑海，心灵震颤，一股敬仰自天灵盖迸发。
“记录：第一版基础修炼诀。”
“人数：两零零零人。”
“成功：零人”
“死亡：两零零零人！”
文字之下，是一副筋脉修行图，这应该是参考奥维族修行功法模拟出来的第一版修行诀。
修行图之下，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记载没错的话。
修炼的两千人，全部阵亡。
顾斐深吸一口凉气。
“记载的是修炼诀的历史。每一处都是真实。每一版修炼诀都是先烈用命探出来的路。”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给这里取名忘川，只为记录。”
“死亡！”
老者在前方述说这里的来历。
死亡人数在上升。
碑林前面的每一版修炼诀，修炼的人数在增加，却依旧是全员牺牲。
直到第三十四版，这才出现了第一个修炼成功的士兵
心算之后，眼中露出不可思议。
百万之中方有一人成功。
人类在修炼一途，损害如此之大。
“从零到一，百万忠魂，方有一人胜利。”
“何其幸运，何其悲壮。”
老者目光落在了那一个成功士兵的名字。
这一版严格来说，也是全员牺牲，士兵在修炼了三个月后筋脉尽断而死。
石碑太小，记录不下所有。
往后的石碑没有因为有了成功而变小，反而是变得更加高大。
死亡名字在增多。
“有了成功，便想要更成功。想要奥维族那样横渡虚空的功法，只有不停尝试。”
为了能够尽可能的强化身体，达到奥维族的水平，人类不满足现状。
用士兵的生命去填补空白。
“战败之后，人类发了疯的需求一切能够战胜对方的可能。从历史当中学来，只有学习敌人的长处，才有击败敌人的可能。因此，我们别无选择。”
“他们都是好样的。”
老者声音沉稳，听不清感情，却让顾斐感受到了那个时代的激情。
每个人憋着一口气。
为了在下一次战争中，不至于输得那么惨。
为了让失地回来。
他们的理由。
简单而纯粹。
所以，不怕死。
越过一座一座丰碑，经历一段又一段历史。
老者带领顾斐来到最深处。
那是他的石碑。
“记录：大周天修炼决第三十四次测试实验版。”
等会，第三十四次，联想到第一个成功士兵修炼的版本，顾斐有些猜测。
“三十四，是个纪念，每一篇修炼诀只会有三十四个版本。”
“如果失败了，代表方向是错的，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老者的目光落在顾斐身上，满是欣慰。
万幸成功了，方向没有错。
他一生没有白费。
“人数：两万三千人。”
目光往下落。
修炼的人数如此之大，在太空部队当作挑选了如此多的人。
“成功：一人。”
顾斐眼神呆滞，瞳孔放大。
“死亡：两万两千九百九十九人。”
他把目光投向了老者，质问溢于言表。
“没错，只有你一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