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张地看向她,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气氛诡谲。
她真的很美,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出尘之美。
可她终究是鬼啊,即使她救了我,我也不能娶她。
最终是我打破了沉默,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美女姐姐,谢谢你救我。可阴阳两隔,人鬼殊途,我们也不可能结婚啊,为世俗所不容。”
她也不生气,只是轻笑一声,说:“世俗所不容?你口中的世俗泰斗,不还是帮一只黄鼠狼和你成婚?”
我顿时哑口无言,其实直到现在我也难以理解堂堂马家怎会与妖为伍。
寻思片刻,我以退为进,道:“美女姐姐,你们为什么都要和我成婚啊?是不是看上我身上什么东西?”
“我虽然不能和你结婚,但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义不容辞。”
说完,我期待地看着她,想着能套出一些话来。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笑容玩味,显然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不过她也没戳破我,而是点头说:“她们自然是觊觎你身上的秘密,唯有通过阴阳之合,方能打开这个秘密,得到她们想要的东西。”
她的话让我越发好奇,我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正想着该如何继续套话呢,她突然抬头看向远方,喃喃道:“那黄皮子只不过是一个马前卒,派她和你完婚是为了先求证一些事,真正觊觎你身子的是它背后的主子。”
“不仅是她背后的主子,若是你的身世公布于天下,会有更多更强的魑魅魍魉想嫁给你。当然,也会有无尽的所谓名门正派要诛杀你。”
听到这,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虽然还是想不通我有着怎样的身世,但我理解爷爷为何要让我藏拙而低调做人了。
在我紧张到慌神时,她抬手食指一勾,我就被她隔空勾住了下巴。
她笑着对我道:“不过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不贪图你的秘密。让你娶我,是双赢的事情,唯有我能护你周全。”
我陷入了深思,直觉告诉我,她虽为鬼,但确实不像恶鬼,但我也不会轻信她的一面之词。
于是我对其道:“你把能告诉我的先说与我听,至于婚事,我得回去和爷爷商量一下。”
这一次她没有如我愿,只是轻轻将黑伞一合,便消失于无形。
在消失前,她留下了一句话:“李秋来,我不逼你,有需要的时候便喊我,我一直在。”
我连忙感应了一下棺材胎记,发现那磅礴气海之中,确实有一缕灵魂如一叶扁舟般飘荡。
我这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身上藏着这样一个强大的鬼魂,终究是多了一张底牌。
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市郊走了约莫半个钟头,我也从这场婚变中冷静了下来。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回家一趟,这些事得让爷爷知道。
当我辗转回到村头,已是深夜,家家熄灯入眠,唯有我家方向有亮光。
我暗道不好,今天我逃了婚,恐怕此事远远没有结束。
我连忙跑回了家,远远地便看到了马无极一行人。
此时的马无极已经包扎好了右眼,在他身旁还站着三位老者。
这三位老者,两男一女,其中一位正是黄二太奶,而且比婚礼上见到的妖气更甚,恐怕是本尊亲自。
他们三人虽为人形,但神情妖异,周身更是妖气弥漫,显然是妖物化形。
我顿时便想到了在白马山庄时,那女人提到被我父亲占了地盘却大气也不敢喘的三妖。
没想到它们来得如此之快,三妖尽出,看来是志在必得。
而更让我胆寒的是,在三妖身后还停着一口硕大的青铜棺。
这铜棺铜绿斑驳,棺身还沾着泥土,像是刚挖出来不久。
从那三妖对这口铜棺的恭敬态度来看,这棺中人绝非等闲之物。
难不成棺中人便是那女人口中的三妖之主,是那真正要与我阴阳交合的正主?
局势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峻,我只得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爷爷像我出生那天一样,搬出了一条板凳,手捧一本古籍,端坐于门前。
马无极踏前一步,来到爷爷身前,开口道:“老李,真没想到啊,你虽被废了道行,却还给自己孙子养了一只厉鬼护身,我还是小瞧了你。”
爷爷没有说话,借着星月之光,认真看着那本古籍。
马无极见爷爷不理他,不耐烦道:“李青山,识相的话,就把你孙子交出来,随我回府继续这场婚姻,今日种种我可以既往不咎。”
爷爷这才道:“当年婚约,是为我孙儿和你孙女所定。成婚之日却变成了一只黄仙,你马家食言在先,秋来他悔婚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今日之事,爷爷已然知晓。
马无极冷哼一声,说:“你那个愚钝的废物孙子,也配入我马家?被仙家看上,是你孙子的福报,望你好自为之。”
爷爷没有说话,马无极继续道:“李青山,那我就直说了,当年你孙子出生时,来此大闹的鬼怪正是三仙所安排,我马无极护你李家,也不是看在你李青山的面子,而是听三仙吩咐。”
说完,马无极看着爷爷,笑容戏谑。
然而他并没从爷爷脸上看到惊惶,爷爷的泰然自若让他毫无成就感。
爷爷看着他,淡然道:“马无极,那我也告诉你,我知道你背后站着那三妖,当年我才会找你来帮忙。”
“我看中的从来不是你白马山庄的名气,而是顺势而为,给秋来一个安稳的童年。”
听到这,我鼻尖一酸,心底一暖。
被反将一军的马无极面色大变,他怒骂道:“放屁!李青山,真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一卦定龙虎,仗剑出昆仑的玄门不倒青山吗?”
“你就一个被废了修为,被逐出玄门的弃子罢了,就你也敢大言不惭说算计三仙?”
爷爷依旧平淡,他慢慢地合上了书。
抬头看向马无极以及他身后的三妖,爷爷平和道:“不管怎么说,秋来因为你们,十八年来未曾被魑魅魍魉滋扰。你们就此离去,今日我便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