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温一句话让在场两个人都破防了，虽然这是对医生说的，但艾蕾娜觉得自己也受到了波及。
当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的时候，就说明她和洛温所说的对象具有某些共同点。
艾蕾娜想了想，如果换她站在医生的立场上，她很可能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尝试去救一个被血魔咬到的人类。
虽然她有能力阻止目标，但从她决定这样做的一瞬间其实已经将自己和身边的人置于危险中。
她意识到了自己原先具备圣母的潜在倾向，但好在跟洛温混了一段时间后，这种情况已经有所转变。
“算了，跟你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既然你没什么遗言，那就去死吧……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是你自己不珍惜机会。”
洛温对这群血疫感染者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发生这种事以后更是巴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如果是瑟琳娜那种有实力有资源也能控制住自己吸血冲动的人也就算了，医生这种没能力还要逞强的蠢货还是没法把他当人看。
他让艾蕾娜找一条床单来，准备蒙在医生身上。吸血鬼一枪不一定能打死，这样能够防止鲜血溅到自己，也能让对方死的体面一点。
就在艾蕾娜拿来床单准备盖上的时候，索菲亚突然醒了过来，张嘴就向前者咬去。
洛温一直在盯着吸血鬼兄妹，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把她踢开阻止了她咬人。
这一下子原本打算等死的医生也炸了，用力的摁住发狂的索菲亚不让她伤人，防止她把事态再次升级。但一切为时已晚，她的举动更加验证洛温对待吸血鬼的态度。
“果然，当初就不该留下你们。”
洛温把枪口对准不停低吼的索菲亚，也不管什么体不体面的。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冰冷，本能驱使着医生将妹妹护在怀中。
枪声响起，医生的肩膀应声炸开一个血洞。他发出痛苦的呻吟，而被他护在怀中的索菲亚听到后变得更加凶暴了。
硝烟散去，看着这一幕洛温皱起了眉头。
怎么连死都要抢着来？不过是先死和后死的区别，搞得这么无私显得他很邪恶。算了，临死前再给他美言两句，积积德。
“或许你是一个好哥哥，但你绝不是一位好医生，因为你没能对你的病人负责。”
洛温再次把手指压在扳机上，无形的杀意如芒在背，看着怀里的妹妹，医生意识到自己还不能死。
“你要是在这里杀了我，谁去处理那些血魔！”他转身对着洛温大喊道。
“……”
“那个咬了我们的家伙，就这样放他跑掉吗？”医生追问道。
“怎么，你是想为自己赎罪吗？”洛温还要寻找石之血，吸血鬼顺路杀几个可以，但是让他浪费大量时间去抓鬼不可能。
“只要你放我们一命，我一定会把他的尸体带回到这里抵命。一条不够就两条，两条不够就十条，我和索菲亚会清理掉所有的血魔，直到能够偿还我们制造的罪孽为止。”
他诚挚的向眼前的人类恳求原谅，然后闭上眼把选择权交给洛温。
如果他不需要，那就在这里杀了他们。
“行啊，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我看看你能为此下多大的决心。”看他这副样子洛温反而笑了出来。
做了错事之后乖乖受死是最窝囊的，看着善良的人彻底黑化反而有意思多了，他带艾蕾娜下来不就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洛温并不指望医生兄妹能够延缓血疫的爆发给自己争取时间，但杀了他们除了泄愤以外什么也改变不了，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说不定能创造超乎他预料的惊喜。
“唔！”医生当然明白自己这些话不能是口头上说说，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他抓了一把骨钉塞进嘴里，咬着牙全部吞了下去。
尖锐的骨钉进入食道，让医生本就苍白的脸庞更无血色。他睁圆了眼睛，捂住腹部疼痛难忍的说道：“吸血鬼不会排泄，这些骨钉会一直留在我的肠胃里，随着蠕动剐蹭我的胃壁——”
“行了，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看医生连说话都费劲，洛温打断了他。
毕竟他可不是什么活阎王，喜欢以折磨他人取乐。
他很清楚，以吸血鬼的恢复速度，这些钉子绝对要不了医生的命，但是却可以让他痛不欲生。如果长时间不取出来，甚至还有可能长进肉里，到时候再想取出来就难了。
以肉体上的疼痛为担保，他认可了医生的决心。
转身离开诊所后，洛温来到开阔地带再一次摇响了召魂铃。
他让艾蕾娜在门外稍等，独自上了马车和阿庇斯交谈。
“我给吸血鬼咬了，能治好吗？”
本来他并没有多担心，但是阿庇斯检查完伤口之后摇了摇头，让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洛温大人，我只能给您治疗外伤部分，关于这血液中的疫病，我觉得顺其自然比较好。”
“顺其自然……这是要我自己扛过去的意思？”
“有熔炉在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如果熬过去了，还能获得抵抗力。”
“那如果熬不过去呢？”
……
“怎么样了？能治好吗？”
看到洛温从马车下来，在原地来回踱步的艾蕾娜焦急的上前询问情况，但换来的却是无声的沉默。
惴惴不安的她往洛温手臂上看去，发现伤口依然存在时，一颗心瞬间坠到了谷底。
竟然连阿庇斯也没有办法治好……
“回去吧，我有点累了。”洛温在前面自顾自的走着，结果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艾蕾娜连忙上去扶他，后者看到她不争气的再次落泪，顿时皱起鼻子。
“烦死了，只会哭的娘们，我才懒得安慰你……刚才只是有点腿软而已，不用你扶。”
洛温用力推了一把艾蕾娜但没推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他的力气小了很多。
这让她更加难过了。
疫病发作得太快了，他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别哭了，阿庇斯说我挺过去的概率还挺大的，你没必要担心。”洛温看不下去，又抱怨了一句。
“怎么可能不担心！”艾蕾娜觉得这只是乐观的说法。
前几天洛温对医生说的那些话她还记得一清二楚，明明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就那么肯定对方死定了，发生在自己就说死不了。
哪有这样双标的？
这些话肯定都是在骗她，绝对是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些才故意这么说的。
回忆开始跑马灯，从诊所出来这条路，上一次他们一起走过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明明前不久还一起在无人的街道上放声大喊“我想回家”的，结果转眼间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他们还能一起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