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疫发作的速度很快，洛温回到旅馆时已经神志不清了。
阿庇斯说他熬过去的概率很大，但是不能完全排除被转变的可能。
要知道人要是倒霉，可能得个感冒都会丢掉半条命。
在被艾蕾娜放到床上之后，他感觉全身好像都烧了起来，肌肉关节灼痛不已，体表渗出细密的汗珠，牙根发痒……艾蕾娜慌忙下楼打水，回来时却发现洛温已经昏睡了过去。
当洛温有意识的苏醒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他一睁开眼，便感觉光芒如同实质刺入瞳孔，像是被针扎一样流泪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昏黄的天花板让洛温意识到刺激自己眼睛的并不是什么强光，只是经由墙壁反射的微弱烛光。
也不知道卧了多久，脖子的酸麻让他尝试着仰头活动一下，结果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关闭了身体的保护机制，沉淀的痛苦如开闸泄洪般涌出。
“要死了……”洛温的呻吟声惊动了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艾蕾娜，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连忙下床过来查看情况。
“洛温，你终于醒了？！”
她来到床边俯下身，粗重的喘息喷到脸上，激动的语气让洛温感觉很意外：“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忘了吗？我们之前租的是双床房啊。”
“不是，我问你怎么没搬出去……我不是被咬了么？”
“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这样照顾你比较方便。”
艾蕾娜小心翼翼把洛温扶起身，没想到洛温醒来后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她，明明自己都差点死了。
“脖子好酸。”
骨头在呻吟，关节融化了一般提不起劲的钝痛，全身的不适让洛温变得很迟钝，视线的焦点总是慢于眼球转动的速度，很明显的延迟。
“酸吗？那我帮你揉揉。”艾蕾娜直接爬到床上跪坐，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他的支撑，从身后按摩脖子周围的肌肉，渐渐揉散了疼痛。
按了一会儿，她说起了眼下最担心的问题，“你一下昏睡了好久，我们从诊所回来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这么久了，应该算挺过去了吧？”
洛温查看了一眼状态，发现面板上并没有带上血疫特质。
“应该是挺过去了，就是还有些后遗症……”
“撑住了就好！刚开始的时候你体温高得吓人，我一直给你擦汗补水。睡觉的时候一直磨牙，还流口水，都已经换了好几条枕巾……啊，你现在这条也得换了，我去帮你拿新的来。”艾蕾娜确认洛温能够独立坐稳后，便暂时离开了房间。
“蛤？”艾蕾娜离开后，洛温才反应过来。
他有点懵，完全不记得自己还会磨牙流口水，不过现在还有点牙根发痒，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
另外艾蕾娜还说他一直出汗，可是他现在并没有感觉身体黏黏的，衣服也换成了宽松的睡衣，也就是说这三天里艾蕾娜八成已经做了比她所说的更加深入的事情。
虽然她能够这样照料他让洛温很感动，可这未免也太没尊严了。
想到这些头又昏昏沉沉的，洛温揉了一把脸，忽然摸到自己的胡茬有些长了。
下意识的拔了几下，发现自己现在力气和准头都不行，拔个胡茬都费劲，随即去找刮胡刀。
刮胡刀就放在桌上，他伸长了手就拿到了。不巧的是，推门而入的艾蕾娜恰好撞见了这一幕。
“等等！你...你要做什么？！”她连忙冲过来夺走刮胡刀，一脸警惕的看着洛温。
“还能做什么，我就想刮个胡子。”
“你现在脑子不清醒，这种事让我来就好。”艾蕾娜生怕洛温再做出什么蠢事，坚决不让他碰锋利的刮胡刀。
她不由分说的捏起洛温的下巴，把脸凑得很近，一边观察一边嘀咕，“这也不长啊……”
洛温下意识屏住呼吸，这个距离甚至能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湛蓝色的瞳孔水汪汪的凝视着自己。
他觉得她越来越没边界感了，这种擅自做主的行为这让他有些不满。不过她也确实说得对，他现在脑子并不清醒，做这种事情很容易伤到自己。
沙沙沙。
锋利的刀片从脸上刮下一层汗毛与皮屑，艾蕾娜显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没有润滑直接干拉弄得洛温脸疼。
他要求自己来，但是被艾蕾娜拒绝了，洛温忍了，结果她马上又不小心在他嘴角划了一道。
血珠缓缓溢出，如同火星点燃了洛温积蓄已久的无名怒火。他直接抓住了艾蕾娜的手一点点掰开，后者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要抢刮胡刀也是紧紧握住不放。
两人开始角力，生病的洛温自然不及艾蕾娜有力，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争执的性质悄然改变，原本他只是想拿回刮胡刀自己动手，在遭遇艾蕾娜的抵抗之后，满脑子就只剩下了想要胜过她。
他开始用身体往前压，龇牙咧嘴，口中发出低吼。被血疫折磨的他情绪难以控制，疼痛、郁闷和不满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艾蕾娜一不注意被他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扑倒按住肩头，下意识的抵挡却让他平时压制在本能中的征服欲越来越强烈。
看着他发狂的模样，艾蕾娜脑海中有一条线忽然绷断了。
她停下了抵抗，把头歪到一边同时滑下肩带，将大片脖颈袒露出来，雪白的肌肤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极其鲜嫩。
那副放弃抵抗心甘情愿的姿态，还有紧闭双眼认命般的表情，好像全部都在对他说：“想咬就咬吧，我不会怪你的……”
洛温顿住了，自己现在这样子很像吸血鬼吗？
呃，好像可以把吗字去掉。
不对，他明明记得她说过会担心吸血鬼而睡不着觉，但现在却为了照顾他，选择跟随时可能变成吸血鬼的他继续待在一个房间。
这是否意味她早已做好了被自己所咬的准备？
如果连被咬都能接受，那别的事情是不是也不会拒绝？
看着眼下那毫无防备只要轻轻一拉就能褪掉的单薄睡衣，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在那之下的形状，洛温就感觉心跳剧烈加快，紧接着身体随着充血又开始出现阵阵疼痛。
他需要冷静一下，得让艾蕾娜先离开视线一阵子才行。
“我饿了……”他收回了手臂，目前这个姿势多少有点暧昧了。
“啊对，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我马上下去给你准备！”
艾蕾娜睁开眼，有些尴尬的拉起肩带，起身背对着洛温整理凌乱的刘海。临走前还犹豫了一下，把剃须刀放回桌上没有拿走。
患难见真情，洛温看着她的这些细节，心想或许该考虑一下换个态度对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