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仆的条件，洛温沉默了。
完成鲜血仪式就能通过布偶联系到本人，或许从巫术的角度来看很合理，但别忘了瑟琳娜本身是个吸血鬼，跟她打交道就要对鲜血更加敏感一些才行。
“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鲜血仪式，单纯只是她想要我的鲜血罢了。”
对于洛温的疑问，女仆倒是表现的很镇静。
“夫人她是这样说的，我也只能照做。须得从您身上要来血液，方能用此物召唤她。”
“唉，行行行。不过这血也不是白给的，就拿烟草钱来抵吧，你家夫人应该不会吝啬这点小钱。”
洛温不想跟她掰扯，便同意了条件。而女仆也退了一步，答应给洛温免单。
他用剃须刀划开掌心，攥出一些鲜血滴在烧杯中。
女仆并没有将全部鲜血用在布偶身上，只是用一根黑色毛笔从烧杯中蘸取了一些血液，然后给布偶重新描了眼睛和口红。
血液缓缓渗入布偶中，洛温看到那猩红的眼珠似乎闪烁了一下。
“仪式已经完成，那么我就先退下了。”
做完这些，女仆将剩下的血液小心保存起来，这足以证明瑟琳娜就是想要他的鲜血。无论用来是自己喝还是做实验，这种行为都挺膈应人的。
上次是漫天要价，这次是掐拿卡要，每次都要算计他一下，导致洛温来她这里不占一下便宜就不舒服，毕竟讲究的就是一个礼尚往来。
“唔，有段时间没联系了，还是忍不住来找姐姐了吗？”在女仆离开后，布偶腹中突然发出了瑟琳娜那妩媚的声音。
“别自作多情了，我是顺路问你些事。”洛温没给瑟琳娜好脸色看，要不是因为她搞出来的血疫，他也不用昏迷这么久。
“说吧，什么事。哦对了，我现在是看不到你那边的，所以请你尽可能的描述清楚。”
“我又给你找了点灵性材料，是从一个变异人身上切下来的，他直接当着我面生吃了肉芽变成了怪物。我现在对这玩意儿产生了心理阴影，你最好告诉我这东西的具体用途，否则我以后不会再给你带相关的材料回来。”
“原来是这个……”布偶腹中传来沉吟声：“算了，现在跟你说也没差，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
“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搞懂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我只知道它最大的特点是融合，它可以让原生血脉变得不稳定，从而使两种甚至多种完全不同的血脉融合在一起，展现出全新的形态。”
“说人话。”
瑟琳娜顿了一下：“就是把人和兽，虫子植物还有鱼鸟之类的，万般生灵随意组合。这并不是简单的肢体拼接，好比让鸟长出猫的头，让马长出鱼的尾，让龟长出鹿的角，这种不合理的构造是必然会被自然淘汰的。而是让它们融洽的结合成一体，吸收彼此的优点。不瞒你说，我的万能药就是用人类的血脉与某种吸血生物融合而来的。
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血脉进化”/“基因污染”
两人异口同声，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沉默，震耳欲聋。
洛温不知道瑟琳娜是怎么想的，他只觉得这东西比核辐射都要恐怖一万倍。
如果生殖隔离被打破，世界上所有生物都可以随意融合，无论过程中发生物种大爆炸还是什么，它们最后都必然会合而为一。
到那时，那个立于世界顶端的、包含世间万物的、混沌的究极个体，是否应该被称之为神呢？
然而就目前而言，肉芽展现出来的力量就已经让人极为不适了。
就拿瑟琳娜所谓的万能药来说，为了让自己保持人类的外表，她对肉芽的使用应该很克制才对。即便这样，也诞生了极其恐怖的血疫病毒。
按照瑟琳娜的说法，血族能够无限恢复的能力正是来源于她融合进去的兽族血脉，它就像癌细胞一样可以无限增殖，如果放任不管就会让宿主被兽性吞噬。为了保持人性，才不得不定期摄入人血以维持两者平衡。
只是用一点原料做出来的药剂都带来了难以预料的后果，更别提直接吞服肉芽的墨忒斯了。
他在实力暴涨的同时，形体更是产生了噩梦般的剧烈畸变，连质量守恒定律都能违背。如若洛温当时没有及时把他扼杀在摇篮里，难以想象他后续还会经历几个阶段的变异。
而这只是肉芽带来的众多变化的其中之一，人脑根本无法想象它能带来怎样的恶果。
“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你对它的了解只是冰山一角，别妄图驾驭这种扭曲禁忌的力量。”
瑟琳娜对于洛温的警告不以为然，“唉，毕竟你还没到我这个境界，觉得这东西危险也在所难免。你站在繁衍的角度看，觉得血脉污染弊大于利，而不死之身的我不用繁衍，自然是要追求完美的。我们看待事物的立场都不同，就别想着说服对方了。”
“未必吧，血族和人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在你能够摆脱人血的限制之前，你就不得不为人类留一条退路，同时也是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哦？所以你也觉得我们要相亲相爱的才对吗？”
“对，下次见面我会用枪爱死你的。”
似乎所有世界的人都是这样的，只要远程聊天就会比平时奔放一些。
瑟琳娜藉由他的话来调戏他，洛温知道接下来她谈话的重心八成会转移到他身上，应该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只要在肉芽的影响下融合了异种血脉，等血脉稳定后就不会再受到它的污染了……所以要不要考虑让姐姐把你变成血族呢？”
“抱歉，我没兴趣。”
“开玩笑的，要是把你变成了血族，我又要去哪寻找如此优质的血源呢。所以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千万别被别人血拥了，做我专属的——”
“你还好意思说。”
洛温一把将布偶四脚朝地扣在桌上，终于让瑟琳娜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从耳边消失。
重重舒了一口气，从来不抽烟的他，突然很想吞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