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鹄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恐惧。
只听闻过人若是害怕便会往后退去。
现在,他似乎有点害怕了。
众人皆被那恐怖的气势吓到,倒抽一口凉气。
黄石道人真的还活着吗?那八只妖兽看起来的状态也不对吧?
这是活人的特征吗?哪有没有头还活着的牛妖?
一人八妖皆被黑色的烟雾包裹。
黄石狞笑、蔑视着众人:“土鸡瓦狗?以卵击石!”
他带着妖兽就浮在大门面前,等待这些乌合之众四处逃窜,再带着妖兽在他们面前将百姓全部屠杀,最后才杀死这些守卫,让他们最痛苦死掉。
周鹄吞了一口唾沫。
众人也是惴惴不安,看向周显的背影。
周鹄想起了曾经的教诲。
这滔天的魔气除了元婴期的魔修外,便只有一种可能会出现在筑基期上面。
魔族。
魔族!
天地有三气:妖食人气,吞天地;魔食地气,灭众生;人食天气,夺造化。
为什么各大宗门需要用刑者来处刑妖兽,难道是他们懒得做?
可因处刑妖兽死去的刑者还在少数?
煞气缠绕,确实是个问题,煞气极其容易拖累练气、筑基、结丹等境界突破。
但化煞丹又不是并非没有,大不了专门让几个大修士专门处刑不就是了?
皆因为除了煞气缠绕,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妖食人气是天地间的规则,区区修士怎敢反抗命运的洪流。
人阻止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具体的惩罚并没有明说,但肯定不好受。
但说到魔时那人并未明说,是周鹄又问了好几遍才讪讪然道:“魔族,地脉产物,修行速度一日千里,每个魔族的资质都最低对标绝品灵根。”
“每个魔族……都有灭国之能,以后遇见,逃便是了。”
“不丢人。”他神情落寞,低下头去。
……
视线回到众人面前,有人已经被吓得摇摇欲坠,还在咬牙坚持。
“不,我被寄予厚望,不能退缩,有此符,定能力挽狂澜!”
周鹄差点说出心声。
正在犹豫要不要重振旗鼓时,有人在人群中跨出一步。
“大胆魔头,你、你马上就要死到临头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或许是为了弥补刚刚的懦弱,周闻拼命走了出来。
众人的勇气被点燃。
周显看见与自己肩膀平齐的儿子,又伤心又欣慰。
抬头看向黄石大喊道:“黄石,你没有逃亡的可能,犯下滔天大罪,拔邪司可不会放过你!”
“若你愿束手就擒,或许看在你往日恩情上说不得给你留个全尸也未尝不可。”
“桀桀桀,真是愚蠢,竟然相信这老掉牙的希望。”
黄石张开没有舌头的嘴巴,冷笑连连。
“既然想以卵击石,我就让你们彻底绝望。”
八只妖兽化作黑光占据着黄石县八个方位。
狰狞的巨兽很快被吵醒的百姓发现。
“怪……怪物!”一个小女孩刚从温暖的被窝的爬出来就看见那无头的牛尸,正倾泻着黑色的雾气。
土地被魔气灌溉。
“孩她妈!带着孩子跑!”
咿呀的哭声多么凄凉。
“爸爸,我怕……”
“不要怕,我们有修士保护,先让老人孩子先走!”
千人注视下,八只妖兽好似睡着般一动不动,但它们那洞窟般的双眼正流淌着血水,傲慢的看着众人。
“它们……为什么不攻击我们?”
妖兽尸体悬浮在空中。
八只妖兽各发射出一道漆黑的魔气。
大地颤抖着,随后龟裂开。
众人惊慌失措,想要冲出去,却被一条被自己骨头扎破的断尾黑蛇拦住。
它的七寸往后全被打烂,虎视眈眈看着众人。
“该死。”一名赌徒发了失心疯,想要从黑蛇旁边走过去。
旁人来不及拉住,就看见他冲出,从蛇前到蛇后。
黑蛇依旧一动不动,好似雕像般看向众人。
“一群蠢蛋,现在不跑等死吗?”赌徒大喊。
“为什么这条黑蛇不攻击他?”众人错愕,有人想效仿赌徒冲出去。
“啊啊啊啊!”赌徒的皮肤突然肿胀变红,像个红薯,最后散出一道白气,便瘫在地上。
皮肤融化,气血蒸腾,白骨埋地。
龟裂的大地张开嘴巴,将其一口吞下。
刚准备冲出的男人无限恐惧,倒在地上,向后爬走,嘴里哀嚎着。
“放过我,放过我!”
“我不想死啊!”
那人连滚带爬,在紧挨着蛇嘴下逃了出来。
黑蛇又回到原地,悠闲看着众人。
众人已经没有逃出县城的决心。
“我们没有机会了……”有人跪在地上,祈求神明的垂怜。
“该死的捉妖房和除魔房怎么还不回来!”有人抱怨本该早早出现的修士。
“那是……什么?”
分散各地的百姓看见黄石县城上空飘着一些红色的“风筝”。
正是被掏出心脏的捉妖房、除魔房众人。
“我们马上就要死无葬生之地哈哈哈。”有人发疯,捶打着地面,发泄着命运的不公。
众人绝望,黑土的颜色更深。
周显暗骂一声,却不敢动弹。
黄石的神识死死盯住了守卫军众人。
动,则死。
“是守卫军!守卫军还活着!”一个小男孩发现了他们,也发现了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们……为什么不行动啊……已经有人死去了啊!”有人憎恨道。
“我的孩子啊!”一个老人家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女人失去了他的丈夫,一个孩子失去了父亲。
大地再一步裂开,汹涌的魔气凝成液体,土地的伤疤已经已经能吞噬小孩。
“尘儿,抓住我!”一个父亲伸出手掌将差点跌进深渊的小孩拉了上来。
但深渊中爬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掌,抓向他的衣袖,想要把他拉入无边地狱。
所幸一个冲刺躲掉了魔爪。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好运。
“妈妈救我!”
“我的孩子啊!”
“该死的畜牲!”
一声凄厉的嚎叫,一声悲伤的痛哭,一声癫狂的咒骂。
一片人神情激愤片刻又被恐惧占据。
“或许用不了多久,便会吞噬整个县城。”
黑土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心声,还在不断扩大着,并且地面开始散发高温。
“嘶,啊!”一人抬起黏成一片的鞋子,露出恐怖的脚掌。
人心惶惶,乱成一团。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不行动?”
“你们这群废物,上去拼啊!”
“你们有什么用?”
众人怒骂顶着风暴的众人。
“不,我不能在这里辜负大家的希望。”一个壮汉拼命抬起脑袋,看向黄石的两个洞窟。
砰。
他原地爆炸了。
血液溅到旁人身上。
守卫军是最后的希望,可他们正在绝望。
“我真的能在他手下周旋吗?”
“开玩笑的吧……一瞬间就死了……甚至没有看清他有没有动手……”
“逃,我要逃!”
有人开始往后退去,但黄石没有出手。
行动的人更多。
观望的百姓更加绝望。
黑土开始燃烧。
“动起来!周鹄!”他心中不断鼓舞,感知到自己小拇指微微动弹了一下。
“卧槽死你的吗!”周闻站了起来,拿剑指着黄石。
“老子已经不想这么活了!”
“老子只想怎么死。”
周闻举起长剑,像一个号令天地神灵的天子,统领风师雨伯,战那九天八地。
周鹄松开小拇指,他觉得自己应该叫周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