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记忆就像是一座城市,时间腐蚀着里面的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
我们泪留满面,步步回头,却也只能往前走。
但走过的道路和经过的高楼并非全部都被沙化,总会有那么一些顽强的物事能抵御住时间的腐蚀。
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放松着身体,听着喜欢的歌曲,仔细回想着从前,会发现有几幅画面一一呈现在你的脑海中,如身临其境,感慨万千,甚至迷失了自我,待醒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坐在小浦学校五年级(3)班的教室里,坐在第四组的第二排的左侧,认真的做着眼保健操,心里思索着未来的情景。
多年以后,我只要闭上眼睛做眼保健操,我总会幻想出我是在小浦学校的情景。
赵忠艳是我在小浦学校的同桌,她很消瘦,肤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腊黄,可能是身体不太好,纤细的手指非常灵巧,忘记了左手还是右手,似乎有多了一个小指头,对此我并不觉得怪异,在老家时,我的一个同桌王庆瑜也是如此。
她也是外地人,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从来没见过她说上一句家乡话,也可能是自小跟父母漂泊在外,久而久之已经忘了吧。
在我的记忆中,她永远是一个安安静静,认真学习的乖学生。
只有一次,她测试成绩不是太理想,老师说了一句:“你妈妈那么辛苦,你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从那开始,她对学业更加认真了。
我们班有一个男同学叫冉孟军,是和她一起转学过来的,冉孟军生得膀大腰圆,号称班里打架第一,有一次体育课上因为抢球玩,我和他发生过冲突,从开始的平分秋色,到后来因为姐姐的言语而使我模糊了双眼。
冉孟军喊赵忠艳都是喊何菊,我有偷偷瞧过她的户口本,她的父亲是姓何。
对此,我非常好奇,常常问她这是为什么,开始她非常淡然的摇摇头不说话,后来就变得有些烦躁的喝斥我:“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一想到她,除了小浦学校的同桌之外没有多少印象,但细细一想,却又有很多回忆涌现在心头。
她是我们的组长,成绩非常优异,而我以前都是在落后的老家上的学,突然换到这么个严格的学校,刚开始成绩垫底,显得非常不适应。
对此,女房东常常用隔壁租户家的女儿做比喻来激励我们:“孝丽刚来的时候啊,语文数学才考了二三十分哩,现在不也是班里的优等生嘛,你刚来就能考及格分,那以后只要用功,那得了啊?”
在后来的时候,时间久了,我和她再内向,也都熟悉了彼此,于是我们非常有话题,记得她似乎很喜欢我介绍我老家的一切事物,对很多我觉得平常的事都抱以非常好奇的态度,让我很是受用,更加说得欢了。
小浦学校的老师非常严格,学生当中只要有一个知识点没学会,她都会单独的去教,而学生们也都学得很认真,天赋不及他人那就用勤奋补上。
或许是我天生就不笨,也或许是我的天赋还没有激发出来,在我认真学习后,我的成绩也是蒸蒸日上,已经快要达到班里平等生的级别,所谓平等生,其实也就是除了那几个优等生之外的那一批人了,因为差生很少,少到几乎没有。
学期的最后一次测试,在最后交卷的时候,虽然她也掩饰得很好,但终于还是被我抓住机会看到了我试卷唯一空白处的答案。
第二天试卷发下来了,我比她多考了几分。
我得瑟的笑,张狂的笑,现在想想,那笑容要有多贱就有多贱:“赵忠艳组长,你分还没有我高啊,赵组长,哈哈哈……”
她恼羞成怒的瞪了我一眼,恶狠狠的说道:“哼!就这一次测试比我高几分,有什么好得瑟的!”
或许是少年心性吧,我的什么心事都藏不住,好多连我父亲母亲都不知道的事情,我都有给她说过。
之后我们成绩单都没拿就被父亲母亲带到江苏去了。
不过,有些人,有些事,总得有个人记住吧,我也是怕我以后记不得了,所以现在写下来,等到以后老了,记忆力衰退了,看着这篇文章,躺在床上,放着悦耳的歌曲,还能够缅怀一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