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打印了转学证明,准备离开的那天,我心里是向往着外面的世界的,爷爷奶奶很舍不得我们,在那天晚上,还一人给了我们十块钱。
一行十人,三姨妈家和我家各五人,坐父亲包来的车到六盘水火车站时,三姨妈和我在下水道边干呕着,我和她都晕车。
我们在候车室等着火车的时候,吃了顿泡面,我喜欢吃泡面,吃了许多,被父亲笑话。
父亲提议把另一个车厢的火车票退了,大家都同意,于是父亲便带着我去退票,途中人来人往,我走了下神,险些找不到父亲。
刚上火车,我和姐姐她们就挤在靠窗的地方占了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扑克牌玩着,我们知道从贵州到浙江路途遥远。
然而没玩多久,坐在边上的一个老人就请求换坐,他想看看窗外,于是我们就被打散,玩不了扑克牌了。
下了火车,又坐了小车才赶到要投奔的堂姨妈家,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晚上,因为坐好久的火车,我很疲惫,但是又没有单独的床,我父亲就让我和我姨妈家的孩子小郭儿一块睡,郭是他的姓,小郭儿是他的小名。
小郭儿比我长得很俊俏可爱,我又有些内向,所以自卑,是非常讨厌和别人一块睡的,尤其还是我并不认识的人,我用讯问的眼神看着父亲,父亲摇了摇头,我很困,于是就随便把外衣和裤子脱了,就缩了上去。
那时候还比较冷,我里边穿着一条红色的秋裤,本来是买给我姐姐的,不过她不喜欢,就给我了,然后给她重新买,我也抗争过,但大人说穿在里边的,怕什么。
小郭儿有看到,他在笑,是讥讽的表情,带着不屑一顾的嘲笑。
我睡给很久,醒来后已经是中午了,我很饿,但是我父母和三姨妈他们和我堂姨去看早已经说好的工厂了,我不好意思给堂姨父说什么,就自己熬着,终于到了傍晚,我才得以吃上一碗汤圆。
人有很多,一人一碗分了就没了,堂姨父问大家吃饱了没,大家都说吃饱了,我很饿,不过我没说什么。
听说堂姨妈家有两辆大卡车,一辆自己开,一辆租给别人开,而且还上着班,这些年来赚了不少钱。
我家一家人出远门,自然是没有多少钱的,就给我姨妈家借了好几千块钱,才暂时安顿了下来,再加上前几年修建房子时欠下的债务和我们姐弟三人昂贵的学习费用,使得我父亲和母亲压力都不小。
我的猜想,也许是这样的原因,才使得我父亲对我们那么不看重,每天早晨去等校车就一人一个一元硬币的零花钱,有时间还只给五毛,有更少数时父亲心情不好,就没有。
五毛钱可以在学校的早餐店吃一盒稀饭,我很饿,我加了很多盐菜,都快要跟稀饭差不多了,盐菜是免费加的,只要你吃得完,很多人会用好奇的眼神看我,不过我很饿,我不在意。
胡孝环、马旭林、胡孝丽、谭永吉、谭阿吉,还有李燕,我身边的伙伴,早上都有不少钱,差不多是我的五倍十倍。
他们可以随买吃的喝的,我却不能,马旭林很有钱,他是他们老马家的独苗,老马对他说得上是宠爱有加,他有知道我们的难处,经常接济我们,我一开始都记着,不过他没有再提过,我也还不起他,就不再记了。
我喜欢能有一块钱,能买一盒稀饭和一小瓶饮料,饮料喝了一半还能去加白开水,再喝一次。
有段时间一直都有一块钱的,突然有一天断掉,只有五毛了,我很烦恼,我给李燕说,她就每天给我了五毛钱,并没有说借。
连续三天,我总共用了她一块五毛钱,第四天我也终于恢复了一块钱,但我没有用光,我每天就用了五毛,留下五毛,存了三天,还给了她。
她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收了,虽然记得她是说要买什么去了,不过我还是有点尴尬,因为我以为她会不收的。
那会之后,我有点太愉快,不过她好象并没有感觉到我的情绪,连我有时候故意的疏远,她也只是表示着疑惑,并没有联想到那件事。
我想以写信的方式写一封绝情书,其中记载了事情原由,并表示愤慨,但被她看见之后,我又很慌张的撕毁了信件,她终于是有所察觉了,问我是不是那件事,我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那天傍晚我们出去玩,玩得很欢很开心,在马旭林家租房的下边草坪,我有抱着她,我吻了她,她也吻了我,或许说亲比较合适吧,吻这方面太多讲究,但她初吻这东西,应该算是我拿了的了。
写到这里,突然觉得我有点无耻,居然会为这个而沾沾自喜,哈哈,唉呀,无知滴的少年。
记得有一次是不读书的一天,我和她一起玩了好久,她的两个哥哥来找她,带着她便要走,我并不知道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我就喊了一声:“喂哎!”
她的两个哥哥冷着脸皱着眉,回头望了我一眼,便不约而同的朝我走来,我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倔强的挺直着身体,静待事后的发展。
后来被她喊住了,说我是她的朋友,她两个哥哥听了她的讲话,才又回去了,她匆忙的和我解释了两句,就回去了。
或许是隐藏在深处的男性自尊心吧,这一次对我的打击很大,我很生气的同时也很难过,虽然事后她对我再三解释,但我对她还是变得冷淡了许多。
直到过几天,我们在等校车的时候,我正在和朋友玩,她突然过来找我,我看她脸色有些不好,我有些内疚,她叫我过去,我跟着她走到了没人的地方。
她轻轻捂着肚子委屈的说道:“我肚子不舒服。”
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是怀孕了吗?
亲嘴真的也会怀孕吗?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不过当时的我已经崩溃了,我很害怕,我胡思乱想,我不知所措。
我只想疏远,我只想逃避。
她当时应该是很失望吧,在很难过无助的时候并没有获得我的安慰。
我很抱歉。
最开心的时候,应该是那一次马旭林带我们大家一起偷偷去水库玩吧,我们走了很久的路,绕来绕去的,我都有点佩服马旭林,同为外地人居然能知道这个地方。
那边的水库很清澈,有深有浅,水边的小石头很干净很漂亮,各有奇形,两边风景也很美,让人心旷神怡。
只有马旭林会游泳,我当时并不会,我们就在浅河边玩了会,就上岸了。
水库边有一座偏45度的小石峰,能够安全平稳攀爬到上面的,上面有许多小石头,我们爬到上边去玩,我捡到一块与众不同的小石头,仔细看来居然很像那座小石峰的缩小版,我便将它保存了起来,说留作纪念。
最后的一面,是我们已经坐在小车上去往江苏的途中,到在等校车的那个地方,她和姐姐一块走着,我们叫姐姐上车,大人小孩一起笑着告别这个朋友:“再见了!”
她也点点头,摆摆手。
我回头看着后面,她还继续站在那里,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上,再也没有消息,再也没有交际。
记得我曾经给她说过,十年后我娶她,她说十年太久了,五年吧。
五年后,我还在老家读初三,我弟弟刚从江苏回来,他给了我她的qq,我用语音说了一大段,问她还记得我吗。
她说不记得了。
我心里有些遗憾,但还是很淡然的删掉了她qq,回家后又扔掉了那块毫无纪念价值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