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牵风记》完全就是冲着矛盾文学奖去的。不过刚一开始,我对获得文学奖的作品是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的。这应该是我少数读到的书籍风格,在看的时候是全然抱着好奇心的。
但看完书籍开头部分的几章节后我就完全有些讶异了,这本书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会是获奖作品该有的小说?可“矛盾文学奖”的头衔挂在那里,我不得不再继续看下去到底是凭借着哪里让这本书获得了这个评价。
具体的原因是,这本书前面的几个章节甚至到小说的中间,都是有不少情色的情节错综复杂的糅合在一起的。我当场就有些奇怪了,这样的情节是不是有点擦边球了?说句实在话,我开始的第一想法就是:这是在耍流氓!我险些都想放弃再继续读这本书了。因为觉得这样对自己一直所接受的道德观念有点冲突,我确实有些难以接受,这本书怎么还能得奖?
可没过多久,我还是继续再看下去了。因为一种不甘心,也因为一种习惯。习惯在于,我好歹看了书的三分之一了,要是这样半途而废,感觉就像在赏自己耳光。不甘心的地方,是为自己读了这本书而有些不值。可事实上,这本书是经过专业审核的,我个人看法或许不客观。所以,我不甘心就这么认定这本书不值得去看,肯定在后面是有一些东西存在的。后来,我不得不承认,这本书确实有文学和艺术的价值,评审是没错的。
转折点出现在曾水儿跟汪可逾解释一个诋毁他们两人的流言的时候,汪可逾的反应深深让曾水儿受到了极大的心灵激荡。至此,曾水儿从一个平时品行不端的人,竟也有了一个真正的高尚情操。一种对于神圣的清白的敬畏与虔诚,这完全让曾水儿变成了另一个人。他有了一个自己品行之内所不敢侵犯的存在,这种教化和醒悟实在太过于难得。
自此,我对这本书总算是平了一口气。这本书哪怕后面的内容再不济,也不至于让这本书不值得去阅读一遍。就跟曾水儿受到了灵魂洗礼一样,我对这本书的看法也像突然间接受了洗礼一样有了很大的改观。此后就不再觉得这本书是在耍流氓了,乃至看到后面曾水儿与地保女儿的结欢举动,也就不再觉得抵触。
中后部分,开始迎来了小说的高潮。汪可逾从敌人的俘虏中归来了,齐竞对于汪可逾的清白有了猜忌,这着实让汪可逾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使得此前她与齐竞的一切浓情蜜意从此有了罅隙,两人关系自此又回落到友好的同志之谊的地步。只是齐竞碍于自己的个人情面,不得不将戏码坚持下去,两人关系实则已走到了终点。
这样发展,使得齐竞这个人的形象完全生动地展现出来了,他跟普普通通的凡人无所不同。他的顾虑是很正常的,但也从此注定他的精神不再是圣洁无瑕的。从这点上看,齐竞竟不如曾水儿了。原本以为齐竞会是一个完美的人,谁知到了后期,还不如一个“品行不端”的人有更高的人格。曾水儿有思想上的觉悟,所以在受到汪可逾的精神洗涤之后,反而成了圣洁的。好像应验了那句话:人无完人啊!
不过,不同的是。从肮脏不堪里站起来的人,总是不如一个从神坛跌落下来的凡人!而恰恰有的时候,从肮脏不堪中站起来的人,反而具有极高的品格。但人们却更多集中于他此前的低劣行径,使得他们永远站不上圣洁的舞台。并仍庄严地说道:他没资格!但是一旦圣人跌落神坛,不是骂其活该,就是为他惋惜。在往后则羞耻于再承认他们此前的功绩,两厢对比,竟都是没个好下场了。
曾水儿和汪可逾两人都是这本书里面最圣洁的角色。汪可逾永远是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角色,而曾水儿,用他的死,为他生平的罪过做了救赎。他到了最后,仍旧想着救下那个被逼着告自己罪状的地保女儿,被枪杀前,他的最后一句则是:他妈的着什么急,看打着了老乡!
到了最后,曾水儿坦坦荡荡地接受了自己的下场。虽品行不端,却未曾不分青红皂白害人性命,死前仍旧能为无辜的路人着想。他也因此成了这本书中,一个从肮脏不堪中得到洗礼并最终得以超脱的存在。而齐竞却只能为自己的庸俗和平凡,在神圣的汪可逾面前,渺小卑微地为自己的行为追悔莫及。
到读完书的时候,我仍旧被结局的升华所震撼着。以致于在我看到有人评论该书到后面越来越崩溃并只给一星差评的时候,我只是轻笑。按照此人如此评价来看,那他还是多么厚颜无耻啊!看书若只看字面且违背良心给这种无知轻薄的评论,枉为阅读人!
阖上书之后,我已然为自己的当初险些放弃阅读但却坚持阅读下来而感到庆幸。虽然书中对于性和情色是不避讳的,原因之一可能在于徐怀中先生早已过了对这些情节的敏感时期。所以,徐怀中先生描写这些情节,并没有刻意去美化,也没写得下流下作。我只能说,客观,但这些也牵引出很多人的庸俗念头。不怕大家笑话,一开始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我更在意的是,这样一本书,如若没有这些情节,可能也就不会成书了。而对待这样一本书,一些隐含的文学艺术的价值我们在看的时候总该有所察觉,甚至是深入其中体会。
我的看法是,其实书籍本该不把某些文学和艺术价值隐藏得太深为好,《牵风记》的描写是恰到好处的。
隐藏太深,搞得跟天书一样显然则适得其反,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或者有那个闲暇时间去玩文字猜谜游戏。
写得浅白效果就差了些,有些事太直接的话,有些人总归还是碍于情面不肯承认的,这样难免造成不必要的尴尬。这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现象,虽说这样确实是一个有效的能把自己想的表达出来的做法,但很少有人这么去做过。
我想这大概是文学的另一个艺术作用,帮读者和作者保留各自的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