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房间后,顾真行差点没认出来床上躺着的是他在视频里看到的年轻科学家。眼前的森田东一满头白发,皮肤蜡黄,双目黯淡无神。顾真行伸出手用英文自我介绍道:“森田教授你好,我叫顾真行,想和你了解些信息”森田也伸手握住顾真行的手,他的手很瘦还有些冰凉。“顾先生,你好。”
“樱花号的实验室现在有几个实验人员,实验室在船的什么位置?你需要的东西具体放在哪里?”
“我们研究小组一共7个人,除了我跳船外,其它人应该都还在船上。实验室在樱花号的中间最下面一层,我需要的东西在实验室里的样品柜子里,那里面有89份样品,我需要的是第38号,这是目前最成功的样品。”
“实验室的的守卫是怎么样的?”
“8:00-14:00有2名守卫,14:00-20:00有2名守卫,实验室里面有3台监控。因为都是研究人人员,所以只是通讯有所限制。”
“你们被监管多久了?”
“三个多月了。很多同事都有些焦虑,让我尽快上交研究成果”森田有些无奈
“研究的核心机密应该只有你知道吧”顾真行问道
“是的,实验成功的关键操作只有我知道,所以只要我不说,他们即使拿到所有数据都没有意义。”森田坚定的说,他废寝忘食的研究了近十年,可不是其它人轻松就能窃取的。
显然,R国政府没想到森田这么倔强,僵持了三个月都没松口,但其它同事已经受不了了,毕竟没几个人敢和国家对着干。如果没有这次突发事件,还不知森田能撑多久。顾真行不禁有些敬佩森田东一,眼前这个科学家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一心只想替祖国赎罪,为此甚至独自与政府对抗。
顾真行又问了一些其它的信息,离开时,森田还特意叮嘱了顾真行,他的助手光介洋子是可以信任的人,他告诉顾真行一件只有他和光介洋子知道的事情。
离开了病房,顾真行脑子里有了大概计划,登上直升机,和驾驶员说了几句,飞机再次起飞。
三个半小时后,顾真行出现在R国深冈机场的大厅里,此时他的身份是一名美籍环境学家,海上冲突后,其它国籍游客已经禁止进入R国,只有美国籍可以。深冈机场是R国第三大机场,但今天人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本国居民,顾真行一米八的个子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他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黑色口罩,灰色夹克背着一个黑色旅行包,走在人群中尽量不惹人注意。出了机场,他叫了一辆的士,给了对方一个地址,并用流利的英语表示要去这里。司机连连点头。
深冈市是R国第六大人口城市,人口100万左右。此时差不多北京时间7点左右,路上交通不算拥挤,坐在的士里的顾真行索性闭目养起了神,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停在一个农贸市场门口。根据最新消息,樱花号目前停靠在半马岛的民用港口,因为受损太严重了,无法自行回到军用港,只能先停到半马岛等待修复。
下车后,顾真行看了下前面的建筑,这个地方以前是很有名的海鲜市场,每个月定期还会对外地游客开放,可以观看金枪鱼切片表演,渔夫会在您眼前将整条金枪鱼切片分割,然后以合理的价格将其出售给游客。昔日的热闹早已不见,现在已经改成了农贸市场,此时市场人很少,一些商贩在清洗地面和摊位。核污水排放这些年R国的经济一落千丈,本土生产的护肤品和生活用品基本都无法出口,本国居民也不敢用,所以很多企业不得不在其他国家建厂,这使得国内的失业率越来越高,尤其是渔业。很多靠海而生的渔民生计都是问题,尽管国家给了一些补助,但面对日益高昂的生活成本那点补助根本是杯水车薪。所以很多渔业工作者只能选择去做最底层的工作。
顾真行从农贸市场传过去,后面是条美食街,顾真行在一家炸鸡店门口停下,一进门就看见坐在收银台前的戴着头巾的中年男人,男人抬头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只见他走出收银台一把搂住顾真行:“兄弟,好久不见”。一开口就是地道的东北话。
顾真行也热情的回抱:“海哥,好久不见”。中年大叔叫张宁海,退役海军,来R国有7年了,表面是炸鸡店老板,实际上是联合国下属机构的情报人员。
海哥和顾真行的认识也有几年了。海哥刚到R国没多久,就和顾真行一起执行了一项危险的任务,任务结束后海哥对顾真行无比佩服,后来海哥的母亲得了重病,也是顾真行帮忙找了最好的医生给做手术,现在80多岁了还能每天打麻将。所以顾真行对海哥而言就是救命恩人。
寒暄过后,海哥带着顾真行去吃饭,,两人在附近的拉面店找个人少的角落坐下,几年没见面,自是有很多话聊,但主要是海哥说,顾真行偶尔回答几句,要不是一会还要执行任务,海哥真想拉着顾真行去喝几杯。吃完饭,两人上了一辆八成新的面包车,这是海哥的运输工具,虽然开了几年了,但里面还是非常干净,海哥一边开车一边给真行介绍:“真行,我们先到码头送你上船,船长是我的朋友,我说你是来岛上考察的科学家。”顾真行点点头,又问了句:“到半马岛最快要多久?”
“最快也得4个小时,半马岛人口很少,近些年大都迁陆地上了,现在只是偶尔会有些游客过去”。顾真行算了下时间,登岛后应该在凌晨12点左右,这个时间行动刚好。幸亏樱花号受损比较严重,否则开回军用港口就没那么容易靠近了。
一路通畅的到了码头后,海哥拿给顾真行一个行李袋:“你需要的东西”。顾真行打开行李袋,里面有套潜水衣,两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烟雾弹和一些小工具。顾真行握住海哥的手:“谢谢海哥”海哥握着顾真行的手,叮嘱道:“万事小心,”顾真行点点头,潇洒的挥了挥手,消失在码头的夜色里。
码头上零星的停了几艘船,大都是货运的,顾真行在一艘印着“海鳥”的青色货船前停下来,船头坐着一个抽烟的中年男子,年纪有四十多岁,皮肤有些黑。顾真行朝他挥了挥手,用日语问了句:“是小岛船长吗?”中年男子抬起头看着顾真行,随即也挥了挥手答道:“我是,你是海的朋友?”“是的”“上船吧”小岛船长热情的招呼他。船上只有小岛一人,他带着顾真行到了船舱,里面有间小休息室,不大,但很干净,一张小床,一个沙发。海哥对小岛说顾真行是来岛上做生物考察的美籍华人。
核废水开始排放后经常有国外生物学家和海洋学家来R国各地进行考察,进而了解核废水污染对生态环境的影响,所以小岛并没有多想,热情的给顾真行介绍半马岛的情况。顾真行只会简单的日语,其余都是通过手机里的翻译软件。聊了一会,小岛让顾真行去休息下,顾真行点点头然后就进了休息室。四月的温度不冷不热,非常舒服,窗外阵阵的海风吹过,带着海水特有的咸腥味。顾真行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顾真行隐约听到不远处有船的鸣笛声,多年的训练早已让他连睡觉的时候身体都是警觉的,他睁开眼睛,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走出休息室,看见小岛正在用对讲机说着什么。
开手机翻译软件,他说的是:“我是半马岛的岛民,我的船只备案号是FDA3876227.....”不远处的船只应该是巡逻船,再核实了小岛船长的信息后就没在说什么,掉头离开了。小岛回头看见站在后面的顾真行,他笑着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刚刚是深冈的海警巡逻船,很奇怪,这个时间他们都是不巡逻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出来。”顾真行猜测应该是樱花号停靠在半马岛的缘故,他点点头,问了小岛船长还要多久到。小岛船长看看手表,说大概还要1个小时,顾真行也休息好了,索性和小岛船长聊起来。
小岛船长原是半马岛渔民,后来因为渔业停滞,他就改行做货运,偶尔会带些游客往返深冈和半马岛。小岛说,自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考上大学了,后来因为对未来没有希望,所以选择去寺庙出家,小儿子还在上高中,但他也不想读大学了,准备高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
这些年最苦的就是他们这些渔民,不仅没有了谋生的工作,连日常的饮食习惯也要改变。海鲜是R国人饮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尤其是沿海居民,从小吃鱼长大的他们现在要吃鸡肉和猪肉,偶尔才能吃到一些淡水鱼类。曾经的R国人口平均寿命是全球最高的,但近几年的数据显示,R国的平均寿命已经由原来的78岁降到了67岁。癌症高发是R国老人死亡率增加的主要原因,尤其是临海的居民,小岛的太太就是死于结肠癌。
十年的时间核废水早已蔓延到全球海域。世界各地海域都出现了变异的鱼类,海鲜已经没人敢吃了。全球海洋渔业一度陷入停滞,海鲜出口大国损失惨重。各国政府后知后觉的向联合国施压抗议,要求R国停止排放核废水,并为遭受严重损失的各国渔业进行赔偿。国外要赔偿要修复,国内很多相关行业也要补贴,焦头烂额的R国政府只能选择到处借钱,欠下高额外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