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这个东西总是损不足而补有余,跟人一样,hands hands ,lords lords。
直到天亮了,我才困意来袭。
按往常经验,我没有赖床的条件,况且我也确实没有床好睡。
喝杯热水,吃个糖,我又在四周加固了隐秘的阵法。
我用神识在四周探了又探,才放下心来练习那凤家功法。
我并不急着上路,若是去宗门还是像昨天一样处处不顺,我就很难有一人独处练功的时间。
而且我也确实有很多麻烦,想必徐老也是考虑到我刚入宗门树敌太多,才故意把我扔到这荒郊野岭来的,我的右手和左脚也确实还没回到驯服状态。
就像上一世学习一样,思而不学则殆,更何况是难度、品级最高的天阶功法。
这十六年来,如同歌者起早开嗓那样,我也天天起早练功。
倒不是我喜欢练功,实话实说,即使是在修仙的世界里,练功也跟读书一样枯燥乏味,甚至更加烦躁,这种成功周期长的事情我一向没什么毅力。
如果不是我娘天天真刀实剑地往我身上砍,我绝不会有这么勤奋修行。
转生来头几年我还是非常憎恨的,觉得她多少有点神经病,我一度认为她把被抛弃的恨撒在了我身上。
不过那时,我确实非常不成熟,好在没酿成大错,我后来也努力地回应着她的期望。
离开她之后,不可一世的我到外面去被人打的狗血淋头,我更是庆幸那时有好好修炼,至少每一次运功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娘她一直有在我身边庇护我。
在一个没有人权保障的世界,活着更是要拼尽全力,上一世若不追求荣华富贵仍有平安活着的一席之地,但这一世若是不拼命内卷,甚至连呼吸的权利都没有。
终究我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拼命内卷。
在这里,你要被人当街踩头或者被人跪压可没人会出来帮你鸣什么不平,这点我深有体会。
什么宗门之类的,说到底不过是拉帮结派罢了,不说福泽天下,不去祸及弱者就谢天谢地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一世虽然没什么家世,但血脉还是好的,至少可以说是未来可期不是吗?确实也是未来可欺,没家世,就一直少修炼资源,拿着这么好的血脉当一辈子乌龟也说不定。
但不管怎样,总好过连个念想都没有。我这不是还有个自称前辈的高手相助吗?
尽管我跟它现在又闹掰了……
反正本来也就不怎么靠谱。
我只得自顾自练功,从早上练到晚上,中间又吃上了十几颗糖,和它又斗了几句嘴。这样一呆就是三天。
跟上一世一样,又活成了一个宅男,我手脚的伤第二天就能勉强用了,但我并不想走,似乎我第一天就想好了不走似的。
说来奇怪,那天傍晚掉下来的时候还在抱怨自己孤独,可一切好起来的时候又觉得一个人才叫自在。
跟别人交流令我感到十分劳累,尤其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的人全tomato是逆天,仅仅因为一句话就要剑拔弩张,以命相博,人人都tomato玻璃心,公理律法全在强者手中,弱者命如草芥,这就是以武为尊的结果吗?
我仔细想想,我跟唐鑫一开始并没有有什么过节,他难道真的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吗?
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我骂了他几句,他就要对我发难。跟小学生似的一点问题就要打架,他都快奔六的人了怎么还跟我这十六的毛头小子计较。
我还是比较相信相由心生这一点的,毕竟我也是这三十多年来被他第一个约战生死台的。
但不管怎样,就算他有他的理由,这仇我也是要报的。
随着我不断地敏锐思考,终于我越缩越小的头脑在第一天夜里推测出了一个比较令人信服的推论。
“还记得那天我对门口那俩师兄的推论吗?”
第一天夜里,在睡前,我准备将这个结论兴奋地跟它说,也正好岔开那天不高兴的话题,毕竟一个人实在无聊。
它说的挺对的,当一个人时间长了,不管是个什么东西都能说说话。
尽管搭上话的过程很是尴尬,一开始一度只有嗯嗯啊啊的语气词,但最终,我俩还是心照不宣地准备把那天的不愉快放到以后再吵。
我真希望那天晚上它也能有这脑子,而不是一根筋地要气我(神识用力收紧中)。
“从那天的结果来看,我并没有很明显地感到余悯和吴坤对我有什么明显地敌意,可是那天我刚到门没多久,就被唐鑫推门打头了,再加上唐鑫即使再讨厌我,他刚下台也没打我,可是去了一趟观武台后回来就变样了,你说怎么回事?
若我猜测不假,那唐鑫是喜欢刘瑾昭的,观武台上刘瑾昭跟他说了些什么,飞舟的拍卖大厅里也是做给他看,刘瑾昭算好时间,实际上我还没去大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门外怒视我了。”
“可那唐鑫为何不直接推门而入呢?”
“吴坤那么守规矩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他径直走到我身边找我麻烦?所以他只能假装刚好打到我,再乘势找我麻烦。”
“可你是被第一个约战的又怎么说?你也认为他是个正人君子的来着。”
“被爱情冲昏了头呗,看他一脸正派,指不定还是第一次追求别人,说不定是个快要六十岁的纯情老处男,真是笑死我了哈哈。”
“六十岁左右不算老吧,虚丹期同结丹期一样有五百岁左右好活,到金丹期更是能活到八百多岁,不少一心求道的修士到一百多岁才有道侣,怎么能跟那些到不了筑基的凡人一样算,从虚丹突破到金丹,光是突破都要七八年之久,要知道筑基以后才是修行的开始,况且你也听说了,追求他的女修可数不胜数。”
“你不杠我一下会死是吧,所以他才会用我来当挡箭牌啊,你怎么知道这种纯情老处男怎么想的?你说的那一百多岁才去寻道侣的人不会是你吧?一百多岁的纯情老处男?”
“又想吵?今天又来劲了是吧,等下被我骂的时候别像昨天那样哭着做哑巴!自己都还是个处呢还好意思说别人。”
“我才十六岁,未来可期!”我骄傲道。
“也许十七岁就死了也说不定。”
“那你也再死一次呗,我会尽量死的荒唐点,就像昨天你在空中说的那样。”
又是一阵亲切的相互问候,我俩最后还是决定聊点别的,很轻易地就停战了。
这一聊,我整个人又睁开眼爬起来坐正了。
我觉得它也来了兴致,问我道:“跟我讲讲那天你是怎么看出她是商人之女的。”
我又想了一遍那时的情况,那刘瑾昭的脸我已经印象模糊了,准确的来说,一说起她,我所有的想法全部定格在了最后道别的时刻,那个时候,我似乎被惊到忘却了所有正在顾忌的事情,也正是如此,我才无意识地,真正看清了她的脸。
我想我还是经不起挑逗,但我觉得我已经非常克制自己了。
其实无论男女,以前的我似乎太轻易相信别人,或者说太想当然了。
在地球,好人总比坏人多,但在这里,确实是人人自危,修仙者更是如此。
我不得不总结出了一套打法经验——别相信,先质疑,我逐步学会了尽可能去揣摩别人的想法。
“这个简单,她那衣服款式都花里胡哨的,说明她对打扮很上心,加上她的行为举止颇有一股风尘之气,而不似大家闺秀那般矜持,至少可以断定她会经常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衣着风格更偏向坊间流行,当然以上只是我的个人倾向。”
我故意停了下来想看它什么反应,让它回点话,也许给它来点反转能让它佩服我。
“所以你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沉稳,“怎么可能,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真正让我敢断言的是她那块单翼鸟的玉佩,它的品质远高于其他,而她那鸟的图案在右侧很难不让人联想还有另一半左侧的玉佩与之相合,变成比翼鸟,显然这是一个定情信物,送她的人身份也远高于她。
灵石以上的特殊通货矿石,都是1:100的兑换,但蓝明之上的,哪怕是同样作为通货用的最高贵的龙石,对于有钱但身份不高的人来说也一样是有市无价。”
这手老师傅装的不丑,没有嘴瓢,也没有结巴,一口气将我的推理清晰地说出。
“如若她的其他饰品有一样在蓝明左右,我仍不能判断,她家是富商大贾还是达官显贵,但终究还是连蓝明之下的紫金都达不到,因此她只能是小商贾或大地主,但地主之女应该没有那么健谈。
至于我为什么说她父亲比较通达,因为她有人跟她定亲还敢这样挑逗我,那么她家法也不是特别严的那种,我也是顺势就说了,总之我觉得这波我猜的没什么问题。”
这一波讲下来我自己都相信自己,简直就是仙灵大陆的福尔摩斯。
“你觉得怎样?”这一通说下来,我的鼻子几乎翘了有几十米长。
它却道:“听你说了半天,听得我都困了,不如洗洗睡吧。我真的困了。”
实际上我并没有感到聊的有多晚,我还想跟它讲讲,左右八扇门左边只亮七个房间的事情,但我还是识趣地附和它的提议,尽管意犹未尽,但我仍觉得满足。
我承认,那天晚上我确实很气愤,但我仍愿意相信它只是在说气话而已,毕竟人总会有上头的时候,我相信时间一长,它总会放下身段,与我重归于好。
可后来的两天,它对我的态度却总是若即若离,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可我只感到莫名的拉扯,一会儿白脸,一会儿黑脸,我真从未感觉它如此阴晴不定过。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一直安逸着的我在第四天拍着脑袋就决定了动身启程,尽管我的手脚还在隐隐作痛,但如果继续这样呆着,只会让我徒增失落。
我现在的地方大概在御兽峰的东南方向上,比较靠近地图上所标记的南罗山,离得并没有太远,如果每天走4个时辰,也就是8个小时,大概三四天的时间就能到御兽峰的关口。
其实我还有许多启程的理由,徐老将命魂牌留在我这,我也不好太晚回去,给人担心;而且回去的太晚,外门结好的小团体可能都容不下我,更何况本来也不怎么跟他们对付;我想我不得不在回去的路上抓一只妖兽做灵宠,反正徐老也允许我这样做。
我并不在乎灵兽实力怎样,我抓来也只想做宠物而已,可事实上,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还是没有完成灵兽契约。
绝不是我实力有问题,我再怎么菜,抓一只境界比我低的妖兽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每次我抓到妖兽,要缔结契约时,我都能感到它们在发自内心地恐惧我,更有甚者,直接尿了我一手。
我不是什么圣母,可总归是不喜欢这种强扭的瓜。
也许是我实力太强了,让这些小妖兽害怕。
我一度萌生了去红色区域的想法,毕竟怎么说也是个经典的穿越男主的模板。
正好在御兽峰关口的东部有一块名叫西云林的地方,这是最靠近关口的红色区域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两世为人,做个咸鱼?外挂在手,天下我有。天要亡我,我必灭天!
这西云林便是我踏出王者之路的第一步!
如此龙兴之地,岂能不用武?
第五天晚上我辗转反侧,决计明天太阳还未升起时起身,向着西云林前进!用一天时间勘察好地形和目标妖兽,计划好逃跑路线,多布置几个阵法,就是唐鑫那样的妖兽又有何惧?!
这并不是完全不可行,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生命在于拼搏!只要在半夜趁妖兽酣睡之时发动一场偷袭,打伤妖兽,夺取宝贝,就能一转人生颓势,成为真正的穿越文男主!
怀着一颗甜美的梦,我很快进入了梦乡,那晚我先是梦见了华盛顿夜袭了特伦顿,又看到了田单火牛阵大破燕军,之后,恍恍惚惚间又看到了年轻人不讲武德,偷袭马老师!
凌晨时分,我从梦中笑醒,眼看天还未亮,便起身出发。
今天的我没有赖床,醒来刚好凌晨,又刚好梦见了三个偷袭成功的经典案例,并在天亮之前来到了西云林外围,一阵虚弱的嘶吼声在丛林深处响起,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好,此乃天意也!
听听这虚弱的嘶吼声,一定是上天在告诉我!
在告诉我……
……
……
……
一定是在告诉我——你在装什么啊!!!!!
我拔腿就跑。
真的我不懂你个小丑昨天在那里装什么,我都说走了走了,那个野兽要来抓我了,你还要在那红区外面蹿,真的我好可怜啊,元神都被震溃散了。
我顾不得方向,赶紧催动御风术夺路而逃,反正离那片丛林越远越好,这是我的想法。
那妖兽的实力远不止金丹,可能到元婴甚至往上。
这已经是第二次体会到了元神被震散的感觉了,仅仅是远处的叫声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真要靠近被发现我一定会被超高境界的威压给碾死。
run,Barry,run!
我的脑海一直想着这个梗,直到变成了卡其脱离太,我才完全放松下来大口喘气。
我上一世一辈子的运动量可能都没那么大过,看着身上这破破烂烂的衣服,我这狼狈的模样不禁又让我想到了托马老师,我刚才一定也是跑的那么滑稽。
还没喘上几口气,地面就开始震动了起来,回头看去,远处尘烟滚滚,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四溢而散的野兽应该就会到我这了。
前面跑是对的,跑晚了我得跟那些低阶妖兽一样被踩死。
我得承认我确实没有主角的命和病。
眼下这兽林大乱,至少在这个距离宗门最近的红色区域是这样的。
我得赶紧回宗门避难。
可是我前面乱跑已经失了方向,我得找到新的地标才行。
还是先远离兽潮再说吧,命保住了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