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鑫身上金光再起,这次他调动了全部灵力,可依旧没让武魂化形,但虚丹全部灵元已经足够了,在他有准备的情况下,我布下的阵法也无法大幅度削减他的灵元。
我顾不上拿剑,全力运转阵法来拖慢他,并在左手指尖上凝聚法诀,灵力中的元素开始向我指尖汇聚,比我想象的还顺利。
这阵法只能限制灵力,理论上也会限制元素,不像修炼可以少量吸收灵力,让同属性元素淬炼或是滋养灵根。
法诀不一样,任何元素为主的法决也就是奇术,都需要一定量的灵力包裹着元素,来使成型的灵气稳定。
灵力稀少时灵气中的元素容易互相反应变得不稳定,尤其是两种相逆的元素碰撞到一起时,这对施术者来说是一件危险的操作。
但我要强行融合逆属性元素,灵气中元素纯度高反而是件好事,纯度越高威力越高。
令我奇怪的是,在这种环境十分稳定的江州,本身灵气就是非常稳定的,放在以前我也是将灵气直接反应,将元素从灵气中抽离,我也做不到。
但这次在这阵法中,灵气汇聚来的速度慢,可元素还是如往常速度向我指尖汇来。
灵力变少,这次的威力会比往常更大。
“赶紧停下,你在干什么,这么早就出底牌你认真的吗?”
“反正迟早要用,有牌不打,难道烂手里吗?只是暴露奇术的真实水平而已。”
“你这次可以出奇术这张牌,下次再面对强者的时候可就只剩你的凤凰血脉了,你以为你底牌很多吗?”
“我这不还有你吗?”
“你今天怎么了,你的冷静去哪了?你现在停下认输,然后用那封推荐信一样可以进内门,你不要出了什么事都想着靠我,我不是——“
我打断道:“可用那推荐信我只能去阵法一脉,那什么清颜仙子可是东家之人,阵法一脉有多少东家之人更是不得而知,我迟早会暴露。”
“那你就在外门忍辱负重几年啊,你要用元素强融必然会招来祸患,更何况你没有任何靠山,隐忍不会有坏处的,你如此高调行事也必然会招来东、凤两大家族的察觉。”
现实世界过了两秒左右,唐鑫再次向一开始那样,超越声速向我袭来,我提前预判,利用四品奇术御风术猛地向上,几乎是同一时间,他过来的一瞬间,我也刚好启动,飞起十来米之高。
他似是有些吃惊,我很是得意,轻蔑地看着他,就算你高我两个境界,甚至用了品阶不低的步法,我仍有自信在实战中准备奇术来躲避。
虚丹也不过如此,仍在我的预判中。
我的左手食指与中指上已聚集了风、火、雷,接下来只要借助这雨大量引来水元素,应该可以在他一跃而上时完成,除非他速度快过两息之内,经过前面的折腾我的体力早已十不存一,就靠这招,一决胜负。
“别再融合水元素,你知不知道你这份才能古往今来都没人能在你这个年纪做到,我也不如,这样,我不要你的赌约了,你快停下,你这样会招来杀身之祸的,而且你这次元素纯度太高,违背的天道太多,你有完全的把握吗?你要是在这里出事你还怎么去找你爹,你还能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这一世对我的条条框框?我没这个能力,我连自己都没做明白,又要我怎么去在乎别人。
我漠然道:“你放弃了,我仍可以继续坚持,这不在我们的约定里。“
我能感觉到,我体内似乎开始有不受到我控制的灵力乱流在窜动,如它所言我这次控制不了。
开什么玩笑,如果我连自己的身体都依靠不了,那我还能依靠什么?
我还能依靠什么?!
以后?宗内那群虫豸?居心或测的长老?还是这个只想我去帮它复仇的声音?
放弃吧,也别再打扰方爷了;那个十六年没见过的爹没什么好在意的;逝者已矣,问出来又怎样,娘她又怎能知晓。
老爸老妈有哥哥照顾,但我又该怎么面对他们呢?
想想那窗外路边野蛮生长的野花,一颗颗被我踩踏在草坪中的野花;扎根在混泥土的缝隙里,屹立在柏油路旁的沙尘里,向太阳冒头,不靠那树的庇护,就算动不了又怎样?绚绚烂烂地生,绚绚烂烂地死……
我注定跟这阴雨天过不去,趁着更大的风暴来临前。
地上,唐鑫已跃起向我袭来,无数的电光围绕他的右手发出,螺旋着绕着他的身体,裹挟着风,混杂着雨水、尘埃,以及每一个人的目光。
我想这就是我要面对的风暴。
我希望他最好用尽全力,这一世,我唯一可以相信、控制的东西,就是我眼前这奇术,一切的本源,唯一对我青睐的东西,我会用它胜过一切。
搅动指上的奇术,这些风火雷雨会变成更为黑色深邃的漩涡……变成新的风暴。
到此为止了。
“喂!现在就想寻死,我可不会答应。”它语气变得平淡,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你前面那个回答是认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那么我还想活着,你还不能放弃,越线了知道吗?”
它还想说什么?
“现在身体由我控制,你觉得我会在意你的想法吗?“
“你还能活这五年,是我五年前救来的,至少这一次,我有权决定你的生死,这个理由够了吗?你可以放弃了。”
“你是觉得我又做不到吗?“
“你可以不想活,我也可以看淡生死,但唯有一点,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什么?”
“来赌一下吧,我知道你前面在想什么。“
它想说什么?它很了解我吗?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真的敢赌啊。“
雨水,落在我的鼻骨上,向两边分去,一部分飞向法诀,一部分垂直落地,我不那么确定是不是都是雨水,有的可能重一点,所以才不被法诀吸引,走在它原有的道路上。
是泪水吗?
“是承诺。“
“很可惜,就在刚才我已经把这一切都放弃了,你猜错了。“
看着手中的法术,我迟疑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拉住我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可那唐鑫也快打上来了。
“承认吧,若真觉得无依无靠,不想再寄托什么,你又何必再想一次呢?放弃吧,只要一个理由就够了,你也从未实现过对自己的任何承诺……”
果然这就是我吗?这就结束了,我果然只是闹脾气吗?
呵,这就是我,这一世的我。
“但唯有一点......“
它还没说完吗?
“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靠着自己的坚持,你也能独自一直一直地走下去的,对吧?”
如同落下的雨滴,终是落地有声,这声音便是承诺的重量,如同五年前一样,在我迷失的时候将我唤了回来。
我感到我体内的灵力乱流,越来越强烈,好像随我的感情一样越来越控制不住。
我得……尽快……
我得……
我的手指抖得越来越厉害。
真的好不甘心啊……
泪水,顺着面部的雨珠一并而落,我停住了水元素的融合。
看着手中剩下的风、火、雷。
“你不要出了什么事都想靠着我,你现在要做的事可靠不了我,我甚至会跟你对立,想尽办法像现在一样阻止你,不过至少现在还是让我来吧,你还没放弃战斗就继续借用我的力量吧。”那声音说道。
我想证明什么?这样一来,“我可赢不了赌约了吧,那可不行。”
我将手中法决凝决直接释放,果然他还未跃起,一阵火云裹挟着雷电向唐鑫压去,这奇术已达四品之威,配合地上的阵法威能已经无限接近五品奇术。
我瞪大了眼睛,在地上的数米高的火海中寻找唐鑫的身影,待身影愈发大时,停下御风术,还不等他跃出火海,我先顺着地心引力落地。
不出所料,在我平躺着砸向地面的时候,他已奔向我在空中原来的位置。
我径直摔向地面,并发动了一品阵法弹化术,让我的衣服变成一个弹簧,好落在地面顺着惯性弹起来,最后在地上毫不费力地让自己滚上几圈。
为什么要放个没有意义的四品奇术呢,反正也伤不到唐鑫,但至少证明了我确实会四品奇术,对吧?我可不是个骗子。
看着豆大的雨滴,刀子般地划着天空而落,这些落下来的过客就这么直晃晃地驶向眼眶之外,眼前像一张平面,所有东西都没了距离,似乎所有东西都因为雨珠要划过而存在。
唉,都隐忍十六年了,再多忍这一次又何妨?说到底还是实力不济、实力不济,实力不济啊。
雨,淅淅沥沥地下,起身瘫坐,雨水顺着我脖子漫上心头。
我伤感个毛啊,筑基十来米的距离摔着也不是很疼,最多擦破点皮而已,虽然前面被打的很疼,但都不及我的右手。
我为什么要用附身之类的这招呢,明明知道这疼我受不了,为了证明它能用我的力量我也能用它的这个假想?
说起来我今天怎么了?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为什么对上唐鑫会这么说?以前越一个境界,或是装逼虐菜也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啊。
我到底在想什么?
“该起身了,从你躺着到坐起已经有五六息的时间了,咱体面一点,站着投降。”
“已经躺了那么长时间吗?”我破涕为笑。
我艰难地用左手将自己从地面撑起来。
除了感到右手好痛这个念头以外,再无其他想法。
右手真的好痛,只要身体稍稍一动,稍微有点牵动,便痛的受不了。
抱着这个想法,我左手突然脱力,又小小地在地上摔了一下。
我想再坐一会儿,就多那么一会儿。
“你今天还真是一反常态,迷茫了吗?”
“有点感觉……好吧,我得赶紧起身投降了,那唐鑫前面飞过头,现在又向我袭来了。”
好吧,想想从前,想想从前,我娘亲怎么说的来着。
我咬紧牙关,再次用力地撑起我的身体,得赶紧起来结束才是。
起来啊,我的身体,起来啊,为什么?
一次次咬紧牙关的努力,到最后快要站起来时总会松懈,似乎是耐痛到了极限,到最后只能落到个坐在地上的结果。
怎么回事,以前即使是断了手缺了脚,或是身中十来剑,我也能站起来,并不是双腿不听使唤,也不是大脑不够清楚,只是右手太痛了,太痛了吗?
可恶,真是奇怪,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的右手毫发无损,但就是痛,一种超乎正常范畴的痛。
天道的反噬吗?使用它能力的反噬?
上一次被附身的时候也是如此。
雨,淋淋漓漓,我埋着头,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的身体,任凭雨水随意流淌,我不知道我若有所失地在想些什么,直到一道黑影遮住了我眼前的大腿,当我抬起头时,他的影子已经完完全全把我遮住。
“你在伤感什么?”
“是……”
他没说话,是它说的,我可真有点神志不清。
我为什么觉得他会说这句话?
好吧,我想我不得不瘫坐在地上,在他威风凌凌地注视下,向所有人示意——我投降了。
这之后,他才完全地收敛了灵元,不再那么金光闪闪。
啊~~我终于从他的阴影中解脱,我那脆弱的神经。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说的?”它问道。
“被我眼前的变化给吸引了吧,下意识的反应吧,这是。”
“我想你摔倒了。”
“我……我知道没人会扶我,但你现在会鼓励我的,对吧?可是你说的‘我摔倒了’,你总不能只是看着吧?把这作为我没有放弃的奖励怎么样?”
它不做声了,约莫三息时间,我和它干瞪着眼,看着这条条雨丝从我的手上滑落。
我得继续说道,我不得不这样说道,我想我真的需要这样说:
“事情不该这样,你跟我可不能这样闹别扭,啊~~想来我五岁第一次摔倒还真是被你一阵嫌弃。来吧,现在来补偿我,前辈哄个小屁孩应该还是可以——欸,卧槽。”
身体带着惊吓被一起拎起,定睛一看……
好吧,还能有谁,只是我真没想到,唐鑫他会弯腰扶我。
冷冰冰地他还是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你已认输,这丹药赶紧服下吧。”
我含情脉脉地看着拍打在他额头上的每一粒雨滴,那些雨滴顺着他的面庞被清洗地干干净净,那些运气好的水滴,能勾在他的眉角上,藏进他的嘴角里。
什么是正人君子!什么是高冷暖男!他简直是我这六年来的又一个太阳!
修仙界并非无情,这样的圣人还考虑什么性别?!想想他前面生气的样子,竟还有些可爱,如果师兄性别卡的不那么——
又是一阵清脆的响声,我又一屁股摔在了湿冷的地面上。
啊,这是冰冷的现实。
我已经抓不住那只手了。
看着他离我远去的身影……
看毛啊,这b纯沙口。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你tomato有病啊,把我扶起来又突然放了让我摔倒,我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把我扶里头去避雨啊,我靠。你在装什么啊,装什么啊?!”
他本要走的,又阴沉着脸转过身来,看着我手中的五品丹药,平淡地说道:“那丹药你吃下去足够痊愈了。”
他又直勾勾地看着我,像是盯着我,催我吃药似的,这次他的眼神显现了足够的烦躁和厌恶。
我知道我表现出来的病情足够住进icu了,比武台上确实是我不对,还真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我当着他的面将丹药放进嘴里,他立刻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这样他也觉得不用再管我了吧。
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他彻底地消失在我的眼里。
我从未,从未……
从未……
……
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小拳石)!卧槽!
我马上把含在嘴里的丹药吐出来,收进纳戒里。
五品丹药,如此美妙的开局,请为我欢呼,为我喝,喝彩,OK?这是我今天以来唯一的收获,哦买尬,我要珍惜这枚丹药,我要好好地将它珍惜。血赚(振臂)!赢(双手振臂)!赢麻了卧槽(小拳石)!芜湖(神!!!)!
“经典胡言乱语,你这是在自我安慰吗?”
“卧槽,你懂不懂这五品丹药的含金量啊,够我吃好几顿了。还记得今早那小二说的吗?传闻传统宗门纳新后,在当晚就会有一场新生交流拍卖会,主要是拍卖新生的东西,说什么斩断尘世挂念什么的,这三四年里咱俩有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今晚把这丹药一卖还打什么工啊,我托马能浪一个星期先。”
“你这么一说,感觉确实挺赚的,用你那点脸皮换来了你的修炼资源和修炼时间。”
“你可真会鼓励人……走吧,咱去把前面的阵法材料收回来。”
“快起来吧,悠悠、小云悠……”
空气突然凝结,两个字——尴尬。有些人的语气确实天生就不会安慰人。
“快起来吧凤云悠!”
它很快把声音收了回去。
我想它尽力做了一次大胆地尝试。
我得回应这份感情。
“谢谢,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