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姆村 第33章 终了

作者:什遥 分类:短篇 更新时间:2024-06-11 20:4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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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对赵试音来说是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她无颜面对路风的父母,火葬那天,她没有出席,她穿着黑色长裙,头戴小白花,呆坐在房间的飘窗上,看着对面的房子,路风一直都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为什么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思念却一直持续?

一切后事都走过流程之后,路爸路妈在决定前往英国的前两天亲自邀请赵诗音到他们家来,因为这栋房子已经办好了过户手续,等他们离开,新的主人就会搬进来住,路风的东西不算特别多,也许是因为太年轻就失去了生命......在路风为数不多的遗物中,与赵诗音有关的占去了大多数。

赵诗音站在门内,听着路爸路妈的声音,和路风有几分相似,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最后演变成抽泣,想到他默默守护了自己那么多年,赵诗音终于放声大哭,这是这个月来她最痛快地哭泣,回到家之后,她一直不敢哭,她怕一哭,路风的死就成了永恒的真相......

可是,路爸路妈的话,再次将她打入了地狱,原来,不面对,不代表没发生......

一直到晚上赵诗音才缓缓站起来,由于蹲坐太久,腿都麻了,她在原地呆着不动,等到腿部恢复知觉,她走到衣柜前,找了一件高中时候她很爱穿的衣服,那时候她只要周末跟路风出去玩就会穿那件,路风以为她没有衣服,而她觉得穿那件最美......

五分钟后,赵诗音来到对门,她沿着记忆的路线来到路风的房间,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推开了那一扇门。

“你怎么才来,我自己都快玩腻了。”路风坐在地上,为了腾出更大的空间和赵诗音玩双人游戏,他把电脑和主机都搬到地上,还贴心地在地上铺了一张磨毛地地毯。

“我一做完作业就来了好吗?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似的,做作业速度那么变态。”赵诗音抱怨着,快步走进去,坐到路风的身边,拿起一个手柄。

赵诗音技术很菜,所以每次热身,他们都是玩《超级马里奥兄弟》。赵诗音玩得整个人都倾斜了,两个人笑得东倒西歪的,互相埋怨,互相嘲笑。

她在站门口,看着这一幕,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地上只剩下两个按得字都模糊了的手柄,她曾经还用红笔在上面描出原来的字,被路风嫌弃了好久。

路风家里其他地方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彷佛马上就要搬离得样子,除了他的房间,还是那个他们曾经一起欢笑一起打闹的模样。

赵诗音在每个角落呼吸关于路风的一切,路风放在抽屉的日记本,一直锁着,虽然她知道钥匙在哪,可是她从来没有擅自打开过,那时候她害怕,日记里全是别人的事,原来,她也喜欢了他很久,只是常常在一起,以为可以永远,提不提交往都一样。

直到......路风将钥匙和项链串在一起戴在她的脖子上。此刻,她抽出钥匙,打开了那个神秘的抽屉......

映入眼帘的是他们从小到大的合照,她经常莫名丢失的发圈(每次路风找到或者捡到之后都会看到赵诗音已经戴上了新的发圈);她玩游戏输到恼火之后要跟路风断绝关系时候留下的一段头发(小时候赵诗音比男生还喜欢看武侠片,专门学一些不太正宗的十八般武艺以及割袍断义、割发断情的分离手段);还有那本她一直很好奇的日记本。

日记里,全是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包括她总笑话的手帕,也是为她准备的。经过路爸路妈的同意之后,赵诗音将他们的回忆全部打包带回自己家。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回头看了一眼整个房间,他们从地上打闹到床上,又从床上打到地上,还捅坏了顶灯,差点没被电死,最后两个人坐在点着蜡烛的地上,继续互相嘲笑,没力气互殴了,嘴上也是谁都不饶了谁......

赵诗音轻轻带上门,路爸路妈说,‘不是你的错,我们都一样难过,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赵诗音强忍着泪水,说了声‘保重’,然后平静地离开了。

她的人生好像没有办法重新开始,路风走了之后,她的世界只剩下残垣断壁。

梁正义偶尔会来她家里和她说一些‘新鲜事’,关心她的现状,也把别人的关心带到。

后来赵诗音才知道,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只要人还活着,眼泪就不会流干,悲伤不会消失,思念也不会变淡,所有和路风的记忆都是昨天,所有她一个人的日子都是今天,都是现在......这么一想,路风好像也没有离她多遥远......

有时候,她憋得心里难受极了,就在网上写他们的故事,写那些她记得的点点滴滴,想不起来的,就用路风的日记来填补......

很意外,很多人对她的故事非常共情,大家鼓励她,她也看到了别人分享的故事,原来,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不论快乐还是悲伤。

这是赵诗音的开始,一个人的开始......

河姆村的村民经过日夜的审讯,终于有了结果,大部分妇女和少数几个男人都不足以获罪,罚款加社区服务之后就放回去了。大头的那几个判了七年到二十五年不等。而最大的功劳者就是江俊和老妇河镇英,尤其是老妇提供的陈年线索。

江俊和徐颖第二次拜访河镇英的那天......

“你又来了?”陈真英毫不客气地说道,不管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她都只把他们看成小辈来对待。

“是啊,我就觉得上次没聊到重要的点,又来谦虚地请您讲个故事给我们听吧?”江俊瞬间切换乖乖模式,直觉告诉他,陈真英就吃这套......果然不出他所料,陈真英将当年的故事完整地告诉了他,不仅如此,她还留存当年的物证,保存完好,后来他们在上面提取了诸多关键信息。

陈真英她曾说河姆村村民人善被欺,当时她在说的时候就很心虚,后来江俊再次造访,她考虑到自己年岁已高以及小姑娘小伙子这么契而不舍,她才说了实话,也就是梁正义后来看到的那份令他咬牙切齿的语录。

其实又很大一部分无从考究的故事应陈真英要求,江俊并没有将它记录在案,那部分才是真的让江俊和徐颖惊掉下巴,现实往往比戏剧还抓马,陈真英给徐颖看了身上的伤痕,可是经过了太多岁月,甚至无法推算具体受伤的年份,更无法确认施暴者......

虽然江俊他们破了一宗大案子,

梁正义每个月都会定期去看赵诗音,他的三个朋友在各自的警队没有获得荣升,而是继续在基层磨练。

河姆村村民被捕之后,何磊也像变了个人一样,多了几分阳光,所以,本性难移,除非生离死别。偶尔他还是会去看河渡儿,只是没有了戾气,不过他吃了很多次闭门羹。

河渡儿没想到在监狱里还要继续面对她的父亲和那些恶心的人,她每天都在心里嘲笑自己‘这都是报应’,自从得知路风去世的消息,她也萎靡了一阵,可是当她醒悟过来,她反而感到开心,因为她觉得赵诗音现在一定过得比自己凄惨。

又过了三个月......

赵诗音写了她和路风的故事,写完了?......

她的生活又失去了寄托,那些安慰开始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再次陷入极度的悲伤,路风......赵诗音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出了门,迷迷糊糊来到路风的墓前,迷迷糊糊地打开手上的小药瓶,哦,原来她刚刚上车前,迷迷糊糊去了药店。

然后,她恍恍惚惚地倒了下去......

而今天是梁正义一月一次去看她的日子......

赵诗音从医院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一早,她望着窗外崭新的一天,晴朗的天空,枝叶依旧茂密的大树,鸟儿落在窗口,走来走去,叽叽喳喳,她的内心更悲伤了......

“你好点了吗?”梁正义说叔叔阿姨(赵诗音的爸妈)去给他买早餐了。

“为什么躺在医院的一直是我,可是死掉的却是路风。”赵诗音的声音非常轻柔。

“......”

“真想感受一下九百度的火。”路风的身体就感受过,为什么她不能也走到那一步?

“你不要这样,叔叔阿姨会支撑不下去。”这段时间,赵爸赵妈的心情梁正义都看在眼里,只是赵诗音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完全忽视了父母的感受。

“可是,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病房门口,赵爸赵妈抱在一起无声地哭着,赵爸是在忍不住冲上前,甩了赵诗音一巴掌。

“你在干嘛,孩子还虚弱着。”赵妈小跑上前拦着。

赵诗音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爱国任何人的打,这是第一次,可是她怎么感觉不到疼痛呢?

“爸妈,对不起。”赵诗音哽咽了好一会,“可是,你们可以互相陪伴,路风只有一个人,我也是。”

赵诗音的话让整间病房陷入了沉默......

“我也想和路风在一起啊。”赵诗音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咆哮、哭泣。

之后,赵诗音又过了一年足不出户的日子,然后有一天,她说,“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于是,她抱着路风留给她的全部,开始了一起的旅行,旅费是她这段时间在网络上的稿酬,不够,到时候再说吧......

最后,她去找了梁正义,“一直没跟你说,谢谢你。”

最后她将自己的专业重拾,进入了路风之前面试的第二家公司,她说,“大家好,我叫路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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