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历程 第28章

作者:散人老顾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6-11 15:3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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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受家庭与环境的影响,过日子都各有各的方法和套路。翠云不贪图、不虚荣、更没有什么不良癖好。迫于生活的压力,她只注重实际。自从女儿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刻起,她的心像打开两扇门,豁然开朗了,眼前是光明一片,娘儿仨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她坚信,好事才刚刚开始,她还有儿子,儿子一定不比女儿差。过日子过的就是儿女、钱多少无所谓,够用就中,儿女才是最宝贵的财富。为了儿女,有卖车卖房甘愿折腾光家底的,哪有卖儿卖女买车买房去享受的?

道理就这么简单!

至于她个人那点破事,完全抛在了脑后。

时间过得真快,女儿要去上大学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林会两口子及众邻居围了一大群,准备送姐姐的大军手里拎着个大旅行包站在旁边。翠云眼里噙着泪水叮嘱女儿,上了火车就给妈打个电话,到学校后更得给妈打电话,要不妈惦记。女儿说知道。翠云又说,读高中那会儿吧,妈没觉得空,就盘算你们早开学早清闲,顶多俩星期就能回来一趟,这一上大学妈咋觉得空唠唠的呢?就像我闺女要出嫁似的。闺女不乐意了,说,我刚上大学就出嫁,说啥呢?大军说,我觉得也像,其实女孩子上不上大学没啥用,大学就是一块跳板,毕业就二上飞走了,有钱还是供儿子。姐姐一听就不乐意了,骂弟弟臭不要脸,钱让你自己花就中了?大军说就是嘛,远近打听打听,考大学结婚的也不少,你听说有几个老人愿意去闺女家住的?要说去儿子家,个个都理直气壮,去闺女家起码得掂量掂量,怕被人给撵出来。姐姐说重男轻女,那是世俗的偏见,等我成了家,还非把妈接走不可,绝不让她跟你住。大军说,看,露馅儿了不?刚上大学就盘算成家,就没盘算回来和妈一起养羊、发家致富?你根本就没把这当做家。对你们来说,这个家其实就是一临时客栈,早就做好退房、金蝉脱壳的准备了。

“你……”。

“我怎么啦?不是吗?到时候你就是接妈,妈也不一定去,妈有儿子,到你那干啥?除非走趟亲亲住两天,是不妈?法院在受理赡养老人的案子时,法官首先要问,您有儿子吗?然后才问有没有闺女……所以说,小子永远都比丫头强,有钱在儿子身上多投入些,吃不瞎也穿不瞎,闺女是啥?闺女就是一白眼狼,高兴留你住两天,不高兴干脆撵你走——滚回你小子家去!你也许会说女人是弱势群体,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事,可男人也不该死呀?国家为保护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颁布的法律法规还少吗?哪一项是专门为我们男人颁发的?没有吧,你们还是不知足……比如今天吧?武汉这老远的路,妈让我送你去学校,然后再自己回来,锛儿都不打,张口就说。要是咱俩掉过来,让你送我,然后你自己回来,妈肯定要说,哟,一个女孩子家的,自己出这么远的门,我可不放心呢……”

大军说得绘声绘色,周围的人都笑了。姐姐哑口无言,最后只说了句活该!谁让你是男孩子呢!

“所以说,等我上大学那天,谁都不用你们送,只要给我带上钱,我背起小包就走。”

翠云说,你说这两个东西,就这么点工夫还吵呢,快走吧,看误了坐车;大军往回返的时候提前给家打个电话,我去车站接你。大军说老妈您甭费心,不用……过去那老革命,十一二岁就当兵,到十八九、二十左右岁都成高级指挥员了,我林大军都十四五了,怕啥?就是爬也能从武汉爬回来。翠云说快走吧,别吹牛了;别以为你姐说不过你,你就占在理上,路上你要不听你姐的话、摆弄不了你,看回来我不扒你的皮!

众人把这姐弟俩送到大门外。彭燕把一个装钱的信封塞给姑娘,

姑娘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家门……

送姐姐回来,大军也很快开学了,重点高中同样是寄宿学校,一个星期才让回趟家。这就给老姜和翠云倒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重新认识与交流。

当然了,这种认识与交流绝不像初次那般紧张与尴尬,完全处在一种自然的状态之下。吃饭不再分拨了,说话也不拘禁了,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很自由随便,真像是一对饱经风霜的老夫妻,只是晚上还不能搬到一起住。因为老姜出院的日子还浅,元气有待于进一步调养和恢复,想做什么起码得等他的病好得完全彻底再说。毋庸置疑,翠云对老姜疼爱有加、照顾得无微不至。老姜呢,根本就没把这点小病当回事。每每进出于那个大门,又能听见他那清脆的鞭响和嘹亮的尖嗓门儿。晚上圈羊回来,翠云连声大哥都不叫了,干脆直呼“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吗?不中咱再雇个小羊倌。老姜说,还中,这哨儿还好使,我在这面一吹,羊都拖拖跟我回来了……按理说这么多羊,是得再雇个人,可雇人就得花钱,该省就省点吧。翠云嗔怪道,老提钱干嘛,我是担心你的身体。老姜说,身体那是没比的,怎么给你形容呢?过去吧,肚子有股寒气,上上不来,下也下不去,老就在中间卡着,吃点东西还老往上顶……自从做了这小手术,所有症状都消失了,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脚下像踏了风火轮,爬山小伙子不一定是我的对手,轻飘飘的。翠云说,要知这样,这手术你早就应当做,何必受这么多年的罪。老姜说,敢情,不但受罪,还耽误老多事呢……可也是啊,我要早做手术,未必能到你这来,咱俩也不可能认识,这就叫缘分。

翠云笑骂,德兴,谁跟你有缘分啦……咋,你还有别的头啊?老姜莞尔一笑,当然,人不能老就靠一棵树吊死,除了姑家有姨家,不多准备两手还中。翠云又骂,就你这德兴,到哪都是牛眼的苍蝇吃泪(累)的货,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没人待见你,也就我吧。老姜批评道:这就要吃饭了,你怎么还……今后讲话要文明点,恶心不恶心!

翠云接受老姜的批评,更不生气,接着问,还喝酒不?我给你倒一杯。老姜说不喝,酒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尽量少喝,依赖性太强,上瘾。翠云说咋还不喝呢?喝吧,以前喝酒是为了驱寒气,现在喝酒才是享受,你闹杯白的解解乏,我喝瓶啤的解解渴,我陪你。说着到外面端上饭菜,又把酒拎来。老姜笑得即甜又傻,终于找到家的感觉!

二人喝着唠着,老姜便道出隐藏在心中多年的小秘密。在没到翠云家之前,他的确有过一段艰难的求职历程。那段时间是他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可谓求借无门,到处碰壁。好在政府已出台了许多扶持并鼓励残疾人就业的优惠政策,给他们颁发了残疾证和可就业证。老姜曾到城里一家名叫“瑞新管件厂”——也是专为残疾人创办的工厂谋过职。结果他只报了名,仅到厂门口看了眼就转身跑了,以后再也没去,最终落户到翠云家。原因是工厂刚刚创建,简直就是个烂摊子,还有那里的大部分工人,哑哑巴巴、傻啦吧唧、走路都走不地道;就凭他姜文玉,和这些人在一起觉得有些掉价。

听到这翠云惋惜道,打工挣现钱多好啊,月月有工资,何必年终一笔账呢!现在那工厂还有吗?是不是你还惦记它?到我这来后悔了吧?老姜说,有你我还惦记那干嘛,更不后悔!翠云又讥笑道,甭笑话人家,你也不比他们强啥,没三块豆腐高……武大郎……对,今后我就叫你姜大郎,你看如何?嘻嘻……

老姜一拍大腿,又一点自己的脑门儿,起码我腿脚利索,这儿比他们强……不许给我起外号啊,叫出去就收不回来啦;至于工厂还存不存在,应当错不了吧!据说齐瑞新那小子可尿性了,以前就是个收破烂儿的,还瘸着一条腿。老钢铁厂那是国有企业,2003年破产以后,他一次性就买走了两个车间,现在红旗中学的前院就是老钢铁厂的前身,其中两个车间就是他的,用砖墙圈出一片厂区,挂出了自己的牌子,瑞新管件厂就这样诞生了。现在发展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告诉你姜文玉,你可不能吃一望二眼观三,半路给我撂挑子可不行,你要敢那么做,我就敢到厂子去找你,和你没完!”

“那就看你怎么做了,如何拴住我的心、留下我这个人,自己琢磨着办吧!”老姜说。

翠云恍然大悟了。这段时间烂事缠头,的确忽视了对老姜的感受。内心装着二人的情感,却很少考虑该如何往前更进一步。在她看来,男女之间无非就那点破事,有了第一次教训,她的确胆怵了,甚至有些抵触!再闹出笑话该咋办?什么遭罪?是她的钱遭罪!权当自己酒后做了件不该做的事。考虑到老姜的身体,因此除了过日子,她根本没闲心去搭理他,更忽视了这样一个主要环节:男女之间没有性爱,这种非亲非故的亲密关系实则等于零!

老姜呢,总是念念不忘同翠云的事,曾不止一次在翠云面前做过这种暗示、提出过这方面的要求,而每次都被翠云用冷漠或漠不关心的态度给拒绝了。

现在老姜又把这事提出来,借助一瓶啤酒的酒力,翠云决定答应他。但在答应之前,得首先检验一下他的身体到底咋样,不行就干脆老老实实给她放羊,永远别再提这事!若行呢,不但在这个家庭享有崇高的地位,还能主宰一切,是她的主心骨、好参谋。

于是吃完晚饭,收拾利索,打开电视机,二人开始静下来看电视。《新闻联播》是老姜必看的栏目。《新闻联播》过后,便切换到地方台,地方台正在插播广告,老姜开始躁动犯困。广告里的虚假成分太多,简直让人看不下去,吃广告上宣传的药品根本死不了人。而电视剧中的那些所谓“英雄”们,一枪能打死好几个日本鬼子,主人公一出现子弹都绕着走,甭担心他们会“牺牲”,保证活到最后成为英雄。若真那样,全民族抗战就用不着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了,加速日本人投降更用不着美国人投向日本广岛和长崎的两颗原子弹,臆造的英雄们拎根烧火棍就能打败日本法西斯……

见翠云无动于衷,老姜使劲伸了个懒腰,刚要起身离去,翠云问他干什么去,不看电视了?老姜说睡觉去,没劲,什么都没劲,破玩意有啥看头。翠云说这才刚几点你就睡觉,大门还没别呢,一旦有人来咋办?像怎么回事?

“那关我什么事,我就是一臭放羊的,又不是羊东。”老姜没好气地说。

“嗬,还来脾气了,真给你脸了哈……”

“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爷到哪都能混碗饭吃!”

“长能耐了是吧,不是捂小肚子直不起腰那工夫了……”

“那是。”

“小脸子打事……不成器的玩意……”翠云憋不住噗嗤笑了一下,“去,出去把大门别上,回来我考考你,听话……不就那点破事吗?至于嘛……我不就担心你的身体吗?你要考试真能及格,我就……”

“怎么着?”

“你想咋着就咋着,随你……”翠云用柔和的口气说。

有门儿!老姜这么想着,赶紧到外面把大门别好,又旋即回屋。这时,翠云正站在地下扭动着腰身,欣赏镜子里的自己。刚刚换上身的红色T恤衫和灰色筒裤显得高挑健壮,浑身散发着青春般的气息,险些把老姜醉倒,于是他用焦灼迷离的眼光扫了她好几眼。

“我穿这身好看吗?”她问。

“好看……其实你就是不好打扮……你若打扮起来比新娘子都好看……嘿嘿……考我什么……您、不不,你出题吧,我作答……”

“你给我上个炕……我看你怎么上……你若真能考试合格……”

“这有何难……”

翠云那语无伦次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老姜旱地拔葱,双腿一蹦便跳到炕上。一瞬间翠云惊呆了,这动作表明,老姜的内在潜质非常好。老姜回过头来指着翠云连连挑衅:服不服?不服你也来一个,来一个。

“我可不行……”翠云憨憨地笑着,顺势把老姜抱在怀里,接着二人便滚到一起……

“噢……快别闹了,我去温水,你去洗个澡……你身上的膻味儿太大……合适洗洗,多打点肥皂……然后再刷刷牙,天还早着呢……”翠云说。

“嗯。”老姜乖顺地点着头。

水温好了,老姜躲在自己屋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然后又去刷牙。待他去见翠云时,翠云已捂好自己的被子在那坐着,老姜毫不客气地上炕挨她坐下。正在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翠云下地去接电话。

电话是彭燕打来的,她问嫂子干啥呢?睡了没?翠云没好气地说,我还能干啥?看电视,啥时候就睡觉!对方又问大哥呢?也看电视呢?翠云答,吃完饭就滚他那屋“闭囚”着去了,人家是有档次的人,这电视不愿意看……又问,你有什么事吗?彭燕说,我考虑这么早你也不能睡觉……林会,惦记他侄女,孩子从走也没给他回个话,他就想打听一下孩子在学校咋样,生活还习惯吧?翠云说,不习惯也得习惯,挺好的,甭惦记。彭燕又说,刚才吃完饭,我和林会本想溜达着到你那待一会、唠会嗑儿,谁知一推大门,你都把大门别上了,于是就转身回来了,大晚上敲门怕打扰您休息……

翠云问,什么?大门别上了?我不知道啊,十点之前我从没别过大门,准又是羊倌干的,我吃完饭拾掇拾掇连地方都没挪,羊倌抽水饮羊来……

彭燕在那面噢噢地答应着。

翠云又骂,本来西水泉子沟的水就不旺,加上这半季子也没咋下雨,不知哪个缺德的又把拦水坝给挑了个大豁子,连个饮羊的地方都没有……咋,你们两口子还没躺呢?

“没呢。”对方答。

“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正想找你们两口子,有点事咱们商量商量,看怎么办,别躺啊,给我留门。”

翠云扣上电话。老姜问,你还走啊,干啥去?翠云说,他不让咱清闲,我也不让他清闲;我到他家看看,唠点事儿……噢,就是你住院花钱那事、怎么个分摊法,看他们两口子怎么说,一会回来我给你告诉……愿意看电视就坐这看电视,不愿意看就滚回你那屋去脱躺,可千万别躺我这啊,一旦有人闯进来看见不好,等一会我回来叫你,听清楚没?

“嗯……”老姜不情愿地答应着。

本来林会两口子已经脱躺了,彭燕是趴在炕上给翠云打的电话,就因为这个骚扰电话,两口子又不得不穿上衣服,把被子卷起来,彭燕赶紧跑出去把大门闪了条缝儿。翠云推门进屋时,两口子果然对对双双坐在沙发上一面看电视,一面等嫂子来,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屁股没坐稳翠云就开始瞎编上了:

你说这羊倌气不气人,住院花了那么多钱,一分也不想分担,全让我掏,肋骨这部分我掏中,那是给咱找羊造断的,可他手术那部分也想让我掏,还整出一个新名词,叫什么痛苦补偿?我要不掏他就要找个说理的地方说道说道,生说他的病是在我这冷冷呵呵冻出来的,我冬天的防寒服不防寒……

翠云说得和真的一样,两口子信以为真,林会说:

“看,怎么样,赖上了吧?我就知道那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盘算咋办?”

“我要有主意还来找你们两口子商量吗?”

彭燕说:“趁着这个坡,干脆打发,再雇新的。”

“嗨嗨,绑丁说好的还不干呢,你要是马上打发,辘轳把打鸭子——正对鹅脖,抓错缝子还抓不着呢……他走我倒不咋在乎,关键钱得给人家拿上,羊谁放?这两项就让我作大瘪子了……钱给霞子上大学带走两万,还剩点大军我们娘儿俩得留点零花不?更主要是羊,得天天往山上赶,家里一天都不能圈,他还给我出主意呢,说大事小情就找林会两口子吧,他们什么事都能办,不但能解决钱的问题,对羊也肯定有办法,在他住院期间,还不都是你们两口子给解决的?”

听嫂子这么一说,林会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别别别,你俩的事最好自己解决,我们可解决不了,要提钱还行,但得少用……至于羊……哎?找我们家领导啊?人家是冬忙夏闲,现在局里没事,正好倒出时间去放羊……刚才的电话我不让她打,她非打不可,扰民不?”

“林会,你缺八辈子阳德,通着我的面你就在嫂子面前奏我的黑本,你不那啥……我能给嫂子打电话吗?那不是话赶话赶出来的吗?”彭燕急了。

翠云一听,问:“这与电话也没啥关系呀?我是主动要来的,又不是你们两口子找来的……还是打电话之前你们两口子呜叽我什么来?一看我的问题解决不了,便互相揭上老底儿了对吧?其实你们两口子不说,我也看透你们的心思了,不就怕我沾上你们吗?放心,钱在我手里攥着,他羊倌有天大的本事也甭想耍出去……告诉你们两口子,可不能只为这点破事打仗啊,既然这两件事都给我解决不了,这羊倌我暂时还得商量着用,打不打发,在凭他也在凭我,以后再说吧。”

说完,翠云走了。

林会瞅着妻子:“看,刮了个旋风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你说你打那个电话干啥,把你给闲的……”

彭燕掐死般不再吱声了,但她决心已定!

翠云呢,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家中,然后把大门别死,现在终于可以安心睡大觉了。可进屋一看,电视放着,老姜已坐在那睡着了。她学着潘金莲的样子连喊了几声大郎,该醒醒起来脱躺了。老姜毛愣愣睁开眼睛一看是翠云,于是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在哪。接着他脱去衣服,光溜溜钻进翠云的被窝,翠云则顺手关掉电视……

从此以后,翠云对老姜倍加呵护与疼爱,老姜再也不愿提钱的事,只一门心思给她放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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