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曦真君此刻很迷茫。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怎么周围的修士都在谈论魔族后裔、魔族血脉跟魅魔。
这些不是很辛秘的事情吗，怎么有种人尽皆知的感觉？
直到听到纪凝月的呼唤，才总算把她杂乱的心神拉回到了现实。
她神情淡漠，朝笑嘻嘻的朝她走来的少女淡淡嗯了一声。
“前辈到这来是来找云师姐的吧。”纪凝月稍稍思索了会，很快就想到了在拍卖会上出手拍卖的云敏。
素曦真君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不动声色的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本座没找到她。”
纪凝月脸色微微一变，“素曦前辈没找到云师姐吗，可是拍卖会场里面现在已经……”
素曦真君听得眉头直皱，暗自心惊。
她的确是想找云敏算账，甚至想严惩她，但到底是跟了她上百年的徒弟了，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她也没真的对她动杀心，更多的是想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她还有不少自己不方便动手的事情都需要云敏去做，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对她而言无疑是个不小的损失。
看出素曦真君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纪凝月叹了口气，安慰道：
“前辈，我已经传讯给秦师兄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宗门就会有化神道尊到来。云师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
素曦真君轻轻点了点头，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只是眼下她也的确只能先在这等着了。
………
轰轰轰。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漫天的血水、内脏碎片横飞，地动山摇，坚硬的地面开裂出数道狭长的裂缝，好几道几乎贯穿了整座拍卖会场。
四周更是有好多个倒霉蛋不幸沦为这场战斗的炮灰，被快速移动着的嗜血怪物随手撕成两半。
洛宁歌第十三次抬手抹掉自己额头上滑落的黏稠的猩红血液。
一开始她还会躲避，后来发现跟这个浑身都是血水的怪物交手，根本就是避无可避，对方一个闪躲都能甩她一身的血水，干脆直接不管了，只在视线被遮挡住的时候抬手抹一把。
此刻她的黑袍几乎完全被鲜血浸染，一滴滴血水顺着发梢滑落，在皮肤上流淌，最后随着她巨大的动作幅度被挥洒到空中，鼻尖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越闻，就越觉得心头有几分躁动跟想要渲泄的欲望。
她拳头攥紧，狠狠一拳打在对面化魔后的萧樊脸上，被魔气缠绕着的一拳力道惊人，直接将对方的面颊都打得凹陷下去。
但怪物显然不在乎这点疼痛，甚至脸上那嗜血的笑容愈发兴奋，回敬了她一拳，直接轰飞了洛宁歌。
所幸她的身躯外有魔气护体，内有黑气蕴养，这足以让寻常化神修士都受伤的一拳仅仅让洛宁歌感受到了些许的疼痛，她很快就再度爬了起来，跟怪物重新对撞起来。
两人的厮杀大都是如此质朴简单，甚至称得上是野蛮，但是破坏力无比惊人，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其间洛宁歌尽可能的避免波及周围那些修士，有意无意将战场朝着中央的高台挪动，绕是如此，依旧有不下三四十名修士死在二人交手的余波下，受伤的修士数量更是多达数百人。
平白无故去救一群素不相识的修士，那是烂好人，但放任这家伙杀光这里的全部修士，然后再出去霍霍一整座仙城，那叫冷血、麻木，洛宁歌自认为她还做不到。
再说了，她可是都答应了新收的两名小信徒了，要帮她们救回哥哥，可不能食言。
砰。
洛宁歌再一次被轰飞出去，轰隆隆的巨响声响起，她整个身躯被狠狠嵌入了一面墙体之内，疼的她暗自咒骂了一声，哐啷哐啷拔出双臂，魔气一荡，震碎周围的壁体，一步踏出，再度朝着那怪物而去。
在吸收了两名信徒的“真实”信仰之后，洛宁歌明显感觉体内的黑气发生了一些变化。
之前的黑气转化不仅时间短，借用的力量似乎也不完整，给她的感觉就是个“体验版”，现在更像是变成了“正式版”，持续时间、借用力量的完整程度都显著提升。
当然，或许这也仅仅只是她信徒的一部分魔气水准而已。
只是哪怕用了“正式版”，随着时间的推移，洛宁歌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对面的怪物皮糙肉厚，对各类伤害的抗性似乎都极高，攻击性极强的魔气纠缠在对方身上也只能留下点点血痕，反倒是她，哪怕恢复力惊人，也有些受不了一次次被轰飞，再爬起来再被轰飞的反复循环了。
在又一次交手之后，魔化后的萧樊突然停止了进攻，站在远处朝着洛宁歌咧开嘴，嗜血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呼呼呼～”
黑袍下，额头上满是汗水的少女喘着粗气，大颗大颗汗珠同身上那些粘稠的血液交融，变得有些浑浊，黏在皮肤上变得极度的不适。
只是即便如此，她冰冷的凤眸依旧死死盯着对面的怪物，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啪啪啪。”
远处突然传来的鼓掌声让洛宁歌眉头微微一皱，眸子一转，望向远处，就见青娘正玩味的望着她，红唇勾起，轻笑道：
“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能跟血樊打那么久，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说话间她叹了口气，面露可惜之色，“说实话，我都有点不舍得杀你了，像你这样强大的魔修，主上一向是十分赏识的。”
洛宁歌没说话，呼吸略微还带着几分粗重，胸膛一起一伏，冷冷望着她。
“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青娘捂着自己的脸，咯咯直笑，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红唇，“自从古大人来了之后，我们就已经不缺高手了，反而要精简人手，去除那些不安分的因子，防止计划出现纰漏。”
“也罢，看在你马上就要死了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为什么你永远都不可能是血樊的对手。”
青娘缓缓来到魔化后的萧樊身后，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后背上，一边在上面画着圈圈，一边露出暧昧的笑意，“你听说过……无法被杀死的魔尊吗？”
“只要通过仪式凝聚魔相，彻底蜕变为天魔，血樊也将如那些魔尊般强大。”
“而你的恐惧与疲惫也只是仪式的一部分，只会不断加快他身上魔相的凝聚速度，你跟他交手的越久，他就越强大。”
“他是不死、不灭的。”
青娘笑得分外勾人，轻抬下巴，“畏惧吧，胆怯吧，能死在这天魔仪式之下，是你身为魔修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