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一个七八岁的木讷小女孩被推倒,
她依旧是一副迷茫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
旁边几个男孩子在一个劲的围着小女孩笑,
嘭~啪~!
一声脆响,一个枣核掉在地上。
一声“哎哟!”
个子最大的男孩子捂着头蹲在地上,其余男孩子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皮肤蜡黄的布衣男孩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自制弹弓正对着几人。
“快跑啊!!”
其中一个孩子大叫一声:“杨十鞭来了!!快跑啊!!”
布衣男孩拿出一个枣核,上弓,对准另一个男孩,发射。
“哎哟!”
又一个男孩抱着头蹲在地上!
布衣男孩走了过去,现场就剩下了倒在泥浆中的小女孩,和两个捂着头哭的男孩。
“呜呜呜,杨十鞭,我要告诉我娘,让我娘拿鞭子抽你!”
“呜呜呜”
布衣男孩一瞪眼,布衣男孩作势又要发射枣核。
两个大男孩吓得哭着跑掉了。
“快起来吧,小鸽子”
布衣男孩扶起了小女孩。
边洗边教育道:
“小鸽子,我说了多少遍了,别人欺负你,你要打回去的”
小女孩只是埋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说你,打回去你不知道,来找我帮忙你也不知道!”
布衣男孩将小女孩身上的污泥洗干净之后,牵着她的手从旁边的院墙的侧门走了进去。
“娟姨,我把小鸽子带回来了!”
偏院中,
一个仆人打扮的妇女放下手中的活计,看着浑身湿透的小女孩无奈的将她领走换衣服去了。
“欠儿,你快回去吧,你娘亲好像又咳嗽了!”
布衣男孩听言,快速的往后院的一间废弃柴房赶去。
布衣男孩现在还没有名字。
因为他是杨家仆人所生,根据炎阳国律法,仆人之子,需要年满13时由主家赐名。
先前其他男孩之所以叫他杨十鞭,则是因为,他并不是主家赐婚的仆人所生。
父亲是杨家的车马夫,母亲是杨家的普通洗衣仆。
仆人之间只能由主家赐婚才能嫁娶,但是男孩的父母却私定终身。
刚开始还能瞒下去,可在男孩母亲怀孕之后,肚子越来越大,眼看瞒不住了,便被杨家管事发现。
按照炎阳律法,私自通婚,主家是有权处置两人的。
但是男孩的父亲是养马的一把好手,就这样杀掉,主家有点舍不得。
而男孩的母亲,因为已经怀有身孕,炎阳律法不允许人为小产,也不允许对孕妇施加死刑。
如被发现就是死罪,帮凶同样死罪。
可既然仆人犯错,不得不罚,否则坏了规矩那就是大事。
于是主家决定抽男孩母亲背脊十鞭,实行家法,官府也说不了什么。
谁曾想,
男孩母亲硬生生的扛过了十鞭,最后硬是在病榻上将男孩生了出来。
但也从此染上了恶疾,也幸好男孩的父亲对两人不离不弃,对男孩更是疼爱有加。
男孩父亲凭借自己高超的训马技艺对主家来说还有价值,
所以也就同意了男孩和母亲离开仆人通铺,搬去了西厢的废弃柴房之中。
“娘,喝药。”
男孩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给母亲喂下。
女子艰难起身喝了药,咳嗽两声对男孩说道:
“欠儿啊,不要太调皮了,今天文姐又拉着孩子来告你的状了”
男孩哼的一声:“谁让他们欺负小鸽子的!”
“哎,你这孩子,就是心善,见不得别人受欺负”
女子摸着男孩的头:“当初娘啊,就是看上你爹这一点。”
“可惜就是苦了你了。”
女子爱怜的摸着男孩的头:“当初娘要是,要是迟那么几年怀上你,你就不用受这些苦,也不用像娘亲一样,生来就是仆人了。”
“娘!没事!我不怕吃苦!”
“哎,傻孩子。”
等你爹和我攒够了钱,你就拿去赎身,去盖间小房子,讨个好媳妇儿,做个自由人。
“娘,那你和父亲怎么办?”
女子拍了拍男孩的额头:“傻孩子,你自由了,等爹娘老了,赎老金够了,不也自由了?”
炎阳国律法,即便是卖身的仆人,也是有最低工钱,大概每月600左右。
但是,许多主家都会以帮仆人攒赎老金为由,每月只发300,
等到仆人年老体衰之时,就会以赎老金攒够了为由,强制将无法做事的老仆赶出家门。
这样,既遵守了炎阳国律法,又能少给仆人工钱,还能在仆人老了的时候合法合理的赶出去,一举三得。
男孩看着母亲不断咳嗽,不忍心的说道:
“娘,你把钱给我吧,我去给你抓几副好的药,而且我听说修士能包治百病”
“我去镇子上找找,看有没有路过的修士,请他帮忙看看。”
“胡说!”女人严厉呵斥:“你爹和我存的钱,只能给你用来赎身!”
“看病不重要,大不了你娘我死了便是,也好给你爹省点药钱,你能早点赎身!”
男孩急忙扶着激动的女子躺下:
“娘!!你又胡言乱语什么!”
“行了行,我不惦记钱了,你早点歇息吧!”
男孩为母亲盖好被子,随后去主家厨房偷了一点干粮,出了门。
他要跟着主家马车队去镇上,这半年来天天如此。
镇上来往的人多,他想要找到一个路过的修士,希望他能施展神通治好娘亲的病。
“谢了,民叔!”
男孩来到镇上跳下马车,他只有小半日的时间,要在车队回村之前再回到镇门口。
一如既往,他来到镇上的集市闲逛,寻找着看起来像是修士的人。
“哎?”
男孩注意到,集市摊贩上出现了一个新面孔,是一个算命先生。
长长的山羊胡,一字眉,脸上还有几个大大黑痣,经典的模样,让人一眼就能知道他的职业。
男孩走过去,拱手作揖:
“先生”
算命先生打眼一瞧,小孩还挺有礼貌,也是还礼:
“小友,可有命缘想要一算?”
男孩摇头:“我想请教一下先生,是否有认识的修士高人”
“哦?”算命先生摸了摸山羊胡:“小友找寻修士作甚?”
“那先生是认识?”
算命先生点头:“倒是认识几个。”
男孩惊喜万分:“能否麻烦先生告知去哪里能找到修士?”
算命先生摇头:“小友还没说找寻修士作甚”
男孩脸色一暗,难过说道:“我母亲病了,病的很严重,吃了许多年药都不见好,我希望能找到修士能治愈我母亲。”
“这样啊。”
算命先生微微思考,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男孩,微微点头说道:
“小友不妨留下地址,与生辰八字,我好将信息告诉我那友人,若是有缘,他自会前来拜访。”
“真的?”男孩惊喜的将地址留了下来,随后又忐忑问道:
“修士高人他,需要多少酬劳?”
“哈哈哈哈”算命先生爽朗一笑:
“我辈修士,只谈缘,不谈钱。”
说完,算命先生竟直接在男孩面前消失不见,甚至连摊位也消失了。
而周围的人群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算命先生一样。
男孩感到惊喜万分!
竟然真的是修士!!算命先生居然是个修士!!
他顾不得等待车队的回程,直接迈开脚丫,狂奔了十几里回到了村里,连脚底磨出血来也毫无察觉。
“娘!娘!娘!你有救了!娘!”
女子颤巍巍的从床上坐起:“欠儿,你激动什么呢”
“哎呀!”女子一声惊叫,
顾不得身子不适的爬下床,跑到男孩跟前,心疼的看着男孩脚上的血泡: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
“娘,您别担心,是好事!是好事!”
男孩此刻的情绪依旧很激动。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女子心疼的揉着男孩的脚,脱下鞋轻轻用毛巾擦干。
“我自己来吧!”
男孩抢过毛巾,边擦边说:“娘,我今天在镇上找到修士高人了!”
“高人说,有缘就可以帮您治病!娘,您的病有救了!”
女子摸着男孩的头心疼的说:“傻孩子,娘有没有救不重要,只要你以后做自由人,那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时间到了晚上,
男孩和母亲睡在柴房,父亲因为需要时刻照顾马匹,所以在将晚饭送来之后就回马厩房睡去了。
这一夜
男孩睡的很香甜,或许是因为找到了修士,他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这一夜男孩睡的无比踏实,无比香甜。
一睡,便是临近中午。
男孩醒来,发现母亲还在沉睡,将被子盖好,男孩轻轻下了地。
很快,男孩出了柴房。
很奇怪,今天的杨家格外的安静。
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时不时鸣叫的鸟声。
男孩来到厨房,灶台已经熄了。
男孩来到洗衣房,往日里忙碌洗衣的女仆一个也没有。
男孩感到很奇怪,大声的叫道:
“小鸽子!!小鸽子!!”
没人回答
“娟姨!娟姨!”
也没人回答
男孩慌了,周围安静的有点害怕,
一股莫名的恐惧开始涌上他的心头。
男孩向着马厩跑去,马厩的马儿还在,数了数,一匹不少,往日里马厩的马这个时辰应该都出去大半了。
打开父亲睡的通铺,也没有人,被子枕头还是摊开盖着的模样。
男孩有些害怕的将手伸进了父亲的被子里,空空如也,只从被子里拽出来了父亲睡觉穿着的衣物。
扑通一声
男孩抓着衣物惊恐的摔在地上,尖叫着跑了出去。
男孩鼓起勇气,跑向了平时不敢进的主厅,依旧没有人。
就这样,男孩一间间的推开屋子,没有见到一个人。
男孩的全身还是颤抖,安慰自己,肯定是大家去村里祠堂开会去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男孩出了杨府,来到村子里。
大街上。
药铺中。
村长家。
男孩找遍了村子所有的地方,没有看见一个人,
有的只是不同咕咕叫的各种动物。
男孩害怕了,飞快的跑回柴房,母亲还在沉睡。
男孩拼命的摇着母亲:“娘!娘!娘!你醒醒,你醒醒!”
“咳~咳~咳”
几声咳嗽传来,女子慢慢的睁开眼睛:“怎么了,欠儿?”
男孩的恐惧终于得到了释放,忽然放声大哭,刚才遭受的无边恐惧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男孩声嘶力竭的哭喊道:
“不见了!不见了!父亲!小鸽子!娟姨,文姨!”
“小喇叭!小癞子!”
他们!!
他们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