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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的眼角闪烁着些许泪光。

此刻起。

那些灼热的眼光。

终于不再对她恶言相向。

回想起年少身材渐渐丰满之时。

恶言恶语如潮水涌来。

他们骂得太难听了。

从小到大,张宁无数次忍受着流言的欺辱。

有人说她是衣冠不整的荡妇,有人骂她是孽障缠身的妖女。

但现在。

没人敢吐半个字。

她终究是找到了这天地下唯一能够容忍她的港湾。

本来是有人想要开口叽叽喳喳的。

只是秦子豪腰间的长河剑已经展露半尺,那些自持清高的才俊纷纷闭嘴。

拿了貂蝉的手捧花。

张宁成了今夜要与貂蝉共度良宵的人。

在府中侍女的邀请下,她沐浴更衣。

前往听曲。

一曲结束。

便离开了司徒府的后庭。

一路快步穿过司徒府的中央大殿。

张宁很快便出现在了晚宴后仍未散去的众来客的视野里,她是三位拿到了手捧花的来客中。

唯一一个没有在里面过夜的人。

她笑着穿过司徒府的大殿,仿佛是赢下了一场生死决斗的角斗士一般,走向前庭里等候许久的秦子豪。

在张宁前往后庭听曲的这段时间里。

秦子豪身边前来恭维的人简直是数不胜数。

有的靓女要送诗给秦子豪,有的才俊则要送诗送给张宁。

纷纷拒绝后。

秦子豪一杯酒敬了在场所有的才俊。

他一番豪言。

“司隶不愧为皇权所在,八方才俊与我江东相比,确实是遥遥领先,在下势力新起,若诸公有一展宏图的志向,扬州地界,随时欢迎你们。”

这是一场客套话。

但也确实是一根橄榄枝。

借由司隶八方才俊们的嘴,他要告知天下名士,更要告知天下百姓。

秦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谣言再也兜不住了。

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前往江东亲自看一眼。

将会有更多的商贾,调整自己十三州游离时停留的重心。

从身边的才俊靓女的包围中捏住张宁递来的手。

向她慢步靠过去。

灼人的热浪直灌秦子豪的天灵盖。

“夫人辛苦了。”

恐怕。

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将要就此传遍十三州。

将张宁搂在怀中。

秦子豪深知她已经是到忍耐的极限了。

“诸位,天下很小,我们很有可能随时再次见面,希望下次,我们还能如此侃侃而谈,扬州侯,要告辞了,再见!”

方才与他攀谈的才俊们颇具不舍。

言语如此有趣的君主。

世间罕有啊。

“秦公!保重!”

“秦公保重,我们来日方长!”

秦子豪双拳对撞,将张宁的手捏在左手里。

“我们,来日方长。”

当着众人的面。

秦子豪一把将张宁抱在身前。

一首曲子的时间,她的面庞便已经透露出阵阵热气。

“我们回家。”

王司徒则相当不识趣地前来阻拦。

说什么他家小女仰慕扬州侯久矣。

想要单独为扬州侯献舞。

秦子豪则表示。

“若是非要献舞,那就到舒城府来献吧,在下与夫人舟车劳顿,需要歇息了。”

任凭他王司徒怎么阻拦。

秦子豪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门口的侍卫根本不敢拦。

那可是扬州侯啊。

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王司徒是真纳闷了。

传闻没有错啊。

这确实是一个好色成性的人。

当着十三州才俊的面尚且与身侧美人是又搂又抱。

鬼知道私底下是个什么模样。

一个色胆包天到十三州才俊的文章都不害怕的人。

他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好色成性的人!

可是为什么,就是对貂蝉迟迟提不起兴趣呢?

细作安排的歇脚处往下有一处通往城外的地洞。

这也太到位了。

“这玩意,它有必要吗?”

随行的侍从赶忙解释。

“此洞乃是城中细作所用,并非安排给秦公,只是告知秦公,以备,不时之需。”

夜幕已深,褪去厚实锦衣的张宁换回了先前那身轻薄的衣物。

秦子豪也脱去那身厚实的大汉官服。

换上一身轻便的侠士装。

两人于洛阳城中逛夜市赏夜景。

这里可比舒城的夜晚繁华多了。

十三州最大的政权在这里,十三州纳来的全部税收,几乎都花在这里。

君王看不见远方百姓的困苦。

看不见荒灾下,衣衫褴褛的流民,看不见,空荡荡的州府粮仓。

他只看得见。

自己脚下的无限繁华。

灵帝或许至死也没想到。

为什么天下那么多的诸侯一定要造反呢?是白米饭不好吃,还是猪肉不够香?

为什么自己明明给了董卓那么多的权利和赏赐,甚至纵容他重整旗鼓。

他却还是包藏祸心,欺君罔上,毒害君王尚且不说,篡改帝王遗嘱,废长而立庶。

他明明已经权倾朝野,为什么,还是不知满足呢?

走在这繁华的街市上。

张宁终于是见到了秦子豪口中天外的世界。

这里,真的彻夜灯火通明。

“若是有朝一日夫君一统天下,我们让舒城也变成这样,灯火通明,百姓富庶,商贾遍地走。”

他们用从随行侍从身上暂借的钱囊购买了不少东西。

有洛阳街头独特的小吃,也有巡游商贾的玉石。

此间之乐,甚至令人不思江东。

游离闹市之中,两人像是闲游的侠侣。

逍遥,自在。

若不是腰间的长河剑。

袁隗家的公子根本就认不出秦子豪。

若不是牵着他的手,主动走在前面的绝世美人。

杨赐家的次男也根本认不出秦子豪。

“此人?”

“莫非!”

两人不顾身边靓女们的讨好话语。

快步追上了秦子豪和张宁。

他们像繁华中互相缠绕的两只蝴蝶。

完全没了先前扬州侯的威严和侯爵夫人的端庄。

“真的是他们吗?”

“不确定,但那宝剑肯定不会错,绝对是扬州侯的配剑。”

“会不会是扬州侯手下的门客?”

“你蠢啊,换身衣服现实一点还是扬州侯把宝剑和妻子交给门客现实一点?”

待到两人回到落脚处。

夜幕已经彻底落下。

街市也开始收尾。

“禀秦公,禀夫人,王司徒的女儿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说是要献曲一首。”

秦子豪当然是可以跟王司徒对冲的。

但是这些随行侍从。

根本没有任何资本去拒绝王司徒的要求和命令。

显然,王司徒是亲自来过一趟了。

“我知道了,且将其安排在偏房,我们稍后便去。”

那侍从面露难色。

扭扭捏捏吐出一句。

“王大人的女儿,现在正在两位的房间内等候。”

这位侍从长官的脖子上有血迹。

显然是宝剑触碰产生的。

秦子豪猛地伸手过去一摸。

头盔和甲胄之间确实有一抹血。

伤口很浅,但是血迹没有处理干净。

“王司徒干的?”

那位侍从领队不敢多说。

只是点了点头。

“秦公,司隶并非江东,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是一首曲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我看那女子,不像是能行刺秦公的样子。”

她确实不行。

但要是吕布和董卓知道她亲自前来献曲。

王司徒从中作梗。

非说是扬州侯的逼迫。

那可就不一样了。

冀州曹操现在有多么难受,秦子豪是从细作的嘴里了解过的。

且不说打不打得过。

主要是百姓受苦。

“我知道了,你先去好好休息,把伤口处理好,我明天再去找王司徒算账。”

那侍从领队可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倒也不是秦子豪能不能打得过王司徒。

主要是,不值得。

“主公,小人只是略微受伤,不值得秦公如此。。。。”

秦子豪让张宁率先回房。

他自己则要去清点一下随从以及马匹状态。

貂蝉早早便在屋内等候。

现在已经开始观察起屋内各种陈列。

张宁的一双赤足,踩在廊道间无声无息。

推开门。

正好撞见貂蝉在对秦子豪的衣服动手动脚。

她倒也没做什么。

只是打理了一下。

“姐姐,真是落得一个潇洒的好命运呢。”

貂蝉一身上下装束整齐。

摆了一架古筝在屋内。

她缓缓回身,坐到古筝前。

见秦子豪迟迟不来。

她心里倒也是有了两分打算。

“姐姐可知,此镯,从何而来?”

貂蝉从衣服里摸出秦子豪的黄金手镯。

张宁倒不以为然。

“是我家夫君早年救过的一位富家千金所赠。”

不需要貂蝉开口。

张宁心里已经有了设想。

这个貂蝉从看过秦子豪一眼开始便苦苦纠缠。

指定是有什么渊源在前。

“所以,你就是当时的那位富家千金?这天下,还真是小啊。”

貂蝉继续纠缠。

她要胡搅蛮缠说自己才是先来者,斥责张宁是半路截胡的坏人。

张宁现在的这般自由,应该是属于她的才对。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被囚禁在司徒府里三年多。

貂蝉不是日夜练舞唱歌,便是抚琴题诗。

她不想这样。

谁不渴望自由?

为什么张宁可以如此自由,自由的像个男人,而她!却偏偏要做笼中之鸟。

面对貂蝉的叽叽歪歪。

张宁毫不在意。

“王司徒欲使美人计,挑拨司隶董卓与兖州吕布的关系,听闻我夫君为人好色成性,遂欲将其搅入其中。”

淡定的话语直戳天机。

张宁冷静的态度使貂蝉不由得感到畏惧。

“只可惜,天下人的传言是谬误,舒城府上下,只有我这一位夫人,即便算上丫鬟,也只有四五位女子,根本不是传言中,美女如云所在,笼中之鸟,又岂知雄鹰好恶?”

当着貂蝉的面褪去一身衣物。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身段。

仔细检查一番后。

张宁将代表扬州侯夫人的锦衣穿在了身上,这身锦缎,是身份的象征。

更是貂蝉在司徒府中歌舞一辈子也绝不可能得到的地位。

除去那张兽皮锦缎。

张宁娇媚的身姿并不会输给貂蝉太多。

“你可以尝试,但绝不会成功,将军可能出身平凡,诸侯可能常出现路边的茶摊,但是夫人,绝不会出自歌舞戏子,绝不会来自青楼。”

前有吕布又有董卓。

一个粗蛮至极的村野匹夫。

一个肥硕如屎的败仗将军。

貂蝉早就是个不挑人的烂批了。

只是张宁没有把话说透。

“即便缘分曾让你与我夫君有过一段相遇又如何?我伴其身侧抚恤四方难民的时候,你在司徒府中坐享繁华,我伴其身侧征讨八方贼寇的时候,你在司徒府中坐享繁华,我们共吃一碗米粥的时候,你还是在司徒府中坐享繁华。”

什么米粥。

那是破烂野菜根和几粒坚挺了好几天没被抠出来煮的舂谷。

见惯了世间疾苦。

久而久之张宁便不觉得苦。

可是。

貂蝉又何尝不想,不愿意呢?

但是谁来带她走啊。

洛阳桥边来来往往那么多人。

没有她的英雄。

多少个琴弦扎破手指的夜晚。

她无人诉说。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

王司徒许诺,此计若成,便赐黄金百两,让她远走高飞。

机会终于来了。

她决心即便此番受辱。

往后也会安心地待在那位英雄的身侧,哪怕是男耕女织,哪怕是当一个小妾。

可是再见,竟然已是扬州侯。

他是谁不好?

为什么不可以是徐州侯,为什么不可以是荆州侯,为什么偏偏是扬州侯。

为什么貂蝉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

却是,扬州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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