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绑一根宽厚的黄色系带,从今往后就算是黄巾军了。
“条件可真够清贫的,跟着张角混,那以后可就有的是苦头吃了,哎。”
比秦子豪早两天参加黄巾军的壮汉见他唉声叹气。
一个勾肩搭背就攀了过来。
那家伙额头上的黄巾宽厚,看来也是一位百夫长。
“兄弟哪里人?”
秦子豪倒也不是很抗拒别人往自己身上勾肩搭背。
正好依靠着这汉子还能省点力。
“应该算是,荆州人吧,你呢?”
那汉子身形要比一般的黄巾军魁梧。
搭在秦子豪肩膀上的那只手里紧握着一杆长枪。
“我是关西卧牛山的,姓周,叫我周仓就行了,爹娘死的早,以前是给县太爷家里的小姐当劳力的,以后兄弟要是发达了,千万要记得我。”
周仓?
那不是给关二爷提刀的嘛。
“我怎么发达?”
周仓压得更紧了。
这距离,就差贴秦子豪身上了。
“我都看见了,天师的女儿跟你走的可近,你发达,那是迟早的事。”
或许是先前秦子豪帮张宁搬东西被这家伙看见了。
不得不说,还真是一个会见风使舵的人。
“跟你讲,天师的女儿身上有奇怪的东西,我们都不敢跟她说话,你还主动去帮她拿东西,她啊,多半喜欢上你了。”
哪里有这么容易就喜欢上一个人的。
秦子豪半信半疑地看了周仓一眼。
周仓贴到秦子豪的耳边。
悄悄说道。
“我听说,天师的女儿一身怪力,轻轻一下能把长枪掰成两节!而且杀人如麻,眼睛都不眨一下!”
秦子豪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当今天下大乱。
女人若是手无缚鸡之力,岂不是很累赘。
周仓不敢苟同。
“兄弟,你糊涂啦?!”
秦子豪摇了摇头。
很自然地说道。
“多好啊,这天底下能做饭洗衣的女人就跟四条腿的癞蛤蟆一样,到处都有,能骑马打仗的女人,你想想,是不是比天鹅还稀有。”
从汉家官军到诸侯亲兵。
女将确实非常罕见。
她们往往饱受世人眼光的折磨,在舆论的压力下难以长久待在军队里。
周仓无言以对,只能向秦子豪竖了个大拇指。
秦子豪的声音很大。
张角在三百米开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听得很清楚。
他回头看了一眼秦子豪,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虚假。
“这小子,有点意思。”
周仓还是不能理解。
他摇了摇头。
“这天底下的男人都追求贤内助,就你思路新奇,喜欢吃人的母老虎。”
话音刚落。
周仓身后的裴元绍就拍了拍周仓。
“哥~,哥!”
谁知道周仓不仅没反应,反而还顺手敲了裴元绍一下。
“少烦我!”
对周仓这话。
秦子豪完全不能认同。
要知道,他的老妈就是一个刚强的女人。
对外确实很强硬。
但在内心深处,柔软的就像豆腐一样。
他摆了摆手。
“你不懂,一个女人再是母老虎,她心里都一定会有柔软的一面,难道你喜欢那种,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只会咿咿呀呀的女人嘛?”
秦子豪的声音实在是大。
周仓不由得给了他轻轻的一个耳光。
“小声点,别让天师的女儿听见了,女人本来就是咿咿呀呀的嘛,我们要想办法让她们变得刚强起来,而不是选那种一开始就很刚强的女人。”
变得刚强起来?
秦子豪笑了笑。
他摇了摇头。
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一个兄弟。
那笨逼每天可劲围着女神转来转去。
到最后彻底当了小丑。
“你凭什么觉得,你用感情,可以改变一个人从小到大的三观?”
什么是三观?
周仓不懂。
他摇了摇头。
“你管他三关五关剑门关,我说的是让女人变得刚强起来,又不是让她去守关。”
秦子豪抖了抖肩膀,想要把周仓抖开。
但不知怎么的。
这家伙就像是狗皮膏药似的。
怎么扯都扯不下去。
秦子豪只好继续话题。
“那你说,你怎么把她们变得刚强嘛。”
周仓笑了笑,又往秦子豪身上贴了贴。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周仓的表情一脸淫荡,开口就是好听的东西。
就在这时。
一匹枣红马从二人的身边疾驰而过,留下阵阵香气。
是张宁!
她把秦子豪和周仓的对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周仓和秦子豪两人对视了一眼。
他俩聊的太投入。
根本没意识到张宁是什么时候跟在身后的。
周仓猛地一回头。
“裴元绍!我不是让你注意点的嘛?”
那裴元绍也是无辜。
刚才他想过要提醒,但是周仓和秦子豪那距离。
就差亲上了。
他实在是无从下手。
“我拍你俩了!但是,你俩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周仓牙一咬,拿起长枪杆就往裴元绍头上敲了一下。
“你呀你,猪脑子!”
秦子豪跟随张角的队伍一路向南。
跨过兰陵地界后,沿途的难民越来越多。
他们苦状各异。
但大多数人都是衣衫破烂,面黄肌瘦。
当张角的队伍向他们走来时,几乎是所有的难民都会主动停下来叩拜。
“感谢天师啊,感谢天师。”
“天师大人三度南下,百越之地的难民们有福了。”
秦子豪的管理指挥能力出众。
手下的军士也相当地服从管理。
他很快就被张角从百夫长升到了千夫长。
每当沿途遇到大批量难民的时候。
他和张宁就会被吩咐留守,维持分发物资时的秩序。
同时,干一点脏累活。
七八十个黄巾军和几百位黄巾众就地搭台造饭。
做出来的粥水不能说像泔水,简直就是猪食。
清汤寡水不说,里面甚至还添了路边采来的所谓“野菜”。
“这不明摆着就是草吗?猪都不吃的东西。”
一大锅“粥”看不到几粒米在飘。
全都是各种烂菜根和能吃不能吃的杂草占了大头。
秦子豪尝的第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若不是他本身并非娇贵之人,高低得当场骂娘。
“我嘞个大草,这感觉,跟我老家的猪饲料有的一拼了,不是我说,我爷爷家里喂的老母猪都吃得比这个好。”
平日里黄巾军是可以吃干粮的。
但是眼下有难民在场。
他们必须和百姓吃一样的东西。
环视周遭众人。
张宁身姿娇媚却能正常进食。
那位平日里总是向自己布施太平道的领队也能吃下去。
趁着大家吃饭的时间。
那位黄巾领队对难民们也布施起了太平道。
他身边则围着一大圈舔容器的难民们。
讲来讲去。
到底还是一句“只要加入太平道,就可以再吃一碗粥”最管用。
这些难民中随身带了碗的还算有两分人样,那些连碗筷都丢在路上的人。
他们只能用别人吃过的碗或者是从路边找来的凹石头。
当然,也有人用双手直接捧着。
舔舔手指还正好把手弄干净一点。
手里的猪食已经够难吃了。
要是再不去找张宁聊聊天的话。
这日子可就太苦了。
秦子豪很是随意地拿着手里的一大碗“粥水”来到张宁的身边。
她席地而坐,一个人倚靠在粮草车的轱辘边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张宁总是喜欢待在离大家很远的地方。
秦子豪往她的碗里看了看。
也是猪食。
“好难吃啊,你怎么把它咽下去的?”
黄巾军中,主动找张宁聊天的人。
除了张角张宝以外,秦子豪是第一个。
三五成群的黄巾军们不由得絮絮叨叨了起来。
“看,他居然敢去找天师的女儿说话。”
“不知道吧!我们长官说了,那是仙姑的男人!”
“天师的女儿都有人敢要?他不怕死啊。”
“指不定哪天,仙姑杀红了眼,一槌给他敲死!”
虽然秦子豪说话非常轻浮。
但是打心底,张宁是很高兴的。
可是一想起先前秦子豪与周仓聊的话题。
张宁就不免露出厌恶之色。
言语间开始嫌弃了起来。
“怎么,天外世界的人连米粥都瞧不上了?”
秦子豪的表情当即扭成一个痛苦面具。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碗里的猪食。
“我的个大美人呐,你居然管这个叫米粥?这在我们那儿,这就不是人吃的,分明就是,猪食。”
秦子豪在说猪食二字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他当然知道身边众人都在吃。
大声喊出来不就是在骂其他人是猪嘛。
他可没有那么不懂事。
张宁上下打量了一下秦子豪。
他的目光居然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毫无避讳之意。
要知道。
即便是那些知道她身份的黄巾军。
都不会对她有多少好脸色。
见到她迎面而来。
往往都会把目光转向别处。
仿佛哪怕是看张宁一眼,都是一种非常大的罪恶一般。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秦子豪干脆也席地而坐。
管他呢,干不干净早就不重要了。
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半步之遥。
但是秦子豪不太满意。
他挪了挪自己的屁股,又往张宁身边凑了凑。
往空气中嗅了嗅。
在确认了那股特别的香味来自张宁身上后。
他才开口回答。
“我之前闻到你身上有很香的味道,所以来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藏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
张宁浑身上下连个衣兜都没有。
哪里会有什么好吃的。
“我没有。”
作为天师的女儿。
她必须以身作则。
多吃任何一点点东西都是不可以的。
秦子豪又嗅了嗅。
“那可能是我把你的味道和桂花糕的味道闻错了吧,确实不一样,你要比桂花糕香一点。”
桂花糕?
那是什么东西?
张宁从来没有听说过。
难道,是天外世界的东西?
“你没有听说过,非礼勿视吗?”
虽然张宁的美貌确实非常吸引眼球。
但是,秦子豪的目光多少还是太直白了。
他一路以来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
除了和同为黄巾军将领的周仓裴元绍几人聊天以外。
就是欣赏张宁的漂亮身段。
有机会了他就看。
看她白皙的皮肤,看她明亮的瞳孔,从她的瞳孔里仔细分辨瞳色。
右手端着那大半碗粥水。
左手的胳膊肘顶在膝盖上撑着。
秦子豪将自己的脸慵懒地放在左手的掌心之中。
脑袋向右侧偏转,注视着张宁。
“我只听说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看我,这么的坦率,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君子。”
张宁一袭深黑色秀发下是小麦色的皮肤。
她的五官精致。
面容就像是刚刚成熟的水蜜桃一样。
为了让秦子豪别这么愣愣地盯着自己。
张宁主动打开话题。
“你不是来自天外世界嘛,天外世界的人都吃些什么?”
吧唧吧唧嘴。
秦子豪这才脱离方才那痴汉一样的姿态。
他挺直腰身,稍微回想了一下。
“一日三餐少说也得二荤一素再加个破烂紫菜蛋花汤嘛,我以前觉得学校里吃的是猪食,到了这里才知道,什么叫真的猪食。”
破烂紫菜蛋花汤。
那可是蛋花汤啊。
张宁长这么大,吃饭时能见着鸡蛋那都得是过节气才行。
“天外世界的人还真是奢靡成性,你们哪里知道百姓疾苦。”
秦子豪犟不过。
什么时候一个紫菜蛋花汤都能算奢靡成性了。
提起手里的粥水。
吸溜一口。
这味道简直是惨绝人寰。
秦子豪咀嚼了半天。
心一横,才总算是给它咽下去了。
“算了算了,待会儿拿给其他人吃吧。”
很快。
不远处就跑来一个衣服破到快要不能蔽体的小女孩。
“大哥哥,我,我,我。”
那小姑娘身形不高,看上去也就只有几岁的样子。
她羞于言语。
手舞足蹈之间总是离不开秦子豪拿碗的手。
很显然。
这小姑娘是想要秦子豪手里的大半碗“粥水”。
不等小女孩把话说完。
秦子豪便主动递了上去。
“给你了,吃完记得把碗还给我,我还要吃下顿呢。”
那女孩笑面如花。
如此可爱的小东西在秦子豪的世界应该在学校无忧无虑地玩耍。
只可惜,她生在了这个乱世。
饥饿的小家伙也顾不得什么脏不脏干不干净了。
抱着那碗粥水喝了一口,便转身向自己的家人跑去。
一众难民之间。
一个身体羸弱到需要木棍支撑才能行走的老婆婆和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子就是那小女孩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家人。
小女孩将粥水给到老婆婆的嘴边。
那老婆婆连忙摆摆手。
她自知时日无多,不想再占用这点有限的资源。
“奶奶不饿,小娥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
再将粥水给到中年女子。
作为母亲,她更加不忍心自己的孩子饿着。
“妈妈也不饿,小娥多吃一点。”
带着老人小孩,想要从这里走到徐州的任何一座城池都很难。
想要谋生。
更难!
那女人的腰间护着一个满是疤痕的小包。
小包的周边挂着一把青铜剪刀和几根针。
再看那小女孩的身上,衣服虽破。
但敏感的地方还是在一个又一个补疤的保护下显得很完整。
看样子,那女人多半是个裁缝。
如果给她们一点钱。
或许,他们活下来的概率会更大。
想到这里。
秦子豪摸了摸腰间的钱囊,从里面抠了一块碎银。
不出半刻。
小娥就将秦子豪的碗还了回来。
秦子豪则将早已准备在手里的二两碎银捏在小娥的手里。
“小家伙的手挺圆润的,以后长大了肯定跟我们阿宁一样漂亮,去跟妈妈说,兰陵不是落脚的好地方,往西边,去徐城生活。”
小娥不知道为什么秦子豪突然要捏自己的手。
直到她看见自己的手里被摁进来了一枚银豆豆。
“哇!”
小姑娘藏不住事。
秦子豪赶紧示意她不要说话。
“嘘!交给妈妈。”
当小娥将那枚碎银交给中年女人后,很快便被那中年女人塞进了胸前的衣物夹层。
这笔钱,够他们母女三人活下去了。
几下叩拜后。
那位中年女子仿佛是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一般。
赶忙拉起自己的女儿和婆婆就启程了。
张宁和秦子豪的距离很近。
她只看到了秦子豪突然捏那小女孩的手。
并没有看清到底给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秦子豪笑了笑。
“那女人是裁缝,只要她们能到徐城,用这笔钱肯定可以把日子过起来。”
秦子豪腰间的包囊满满。
手腕上的金镯子也时常遭到沿途难民的觊觎。
若不是他身后那一杆长枪反射出阵阵威光。
指不定要遭人哄抢。
“这个囊袋,是谁家姑娘给你做的?看上去,还挺漂亮。”
秦子豪摇了摇头。
“抢的,这个镯子是救人,人家送的,这一包银子,全是杀人抢来的。”
一包银子!
这是什么概念。
张宁一直以为里面是满满一囊袋的铜钱垫干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身上带这么多钱尚能单枪匹马一路走到徐城门口。
张宁对秦子豪的武力渐渐有了新的认识。
但是杀人越货,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土匪!”
秦子豪赶忙点点头。
“对,杀的两波人都是土匪。”
张宁本意是辱骂秦子豪是杀人越货的土匪。
没想到秦子豪本能般地给出如此回答。
别说平民百姓了,即便是县城官府里的太爷,也不一定敢组织队伍去招惹山寨上的土匪。
“你一个人?”
将沿途事迹一五一十全部讲给张宁听。
秦子豪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就高大了几分。
与貌美女子孤男寡女于荒郊野外,美人近在身前却没有心生歹意。
以德报怨,花钱聘请辱骂过自己的菜贩子为自己引路,在其遇害后,当即为之报仇。
这等行径。
从天底下随便挑一个男人。
都难得做到。
“那你,还挺英雄的。”
张宁的嘴里能说出这话。
秦子豪感到非常意外,他笑了笑。
“自古美人知英雄,既然我们张宁大美人都说我是英雄,那我肯定就是咯。”
哄小女生的技巧用来哄这个时代的姑娘简直就是砍瓜切菜。
秦子豪接二连三几番话语给张宁都整不好意思了。
她赶忙把脑袋转向一边。
“油嘴滑舌!”
待到这波难民们离去。
黄巾众们立刻重整辎重前往追赶主力队伍。
为了防止后续的队伍跟丢。
张角在沿途官道上处处都有吩咐人悬挂黄巾指路。
只要沿途不停下来。
那么,一众人不出半日便能追上大部队。
只可惜。
走走停停。
官道上每隔几公里就能遇到一处十几二十人的黄巾军众在搭台造饭,接济难民。
张宁作为张角的女儿。
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直接走过去的。
既然遇都遇到了,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卸下辎重帮忙。
卸下大锅,搭台造饭,搞出一锅猪食后。
将它分发给难民们。
告别难民之后。
不出几公里又遇到一批。
做饭,分发,整顿辎重,出发,又遇到,又做饭。
就这样,一轮又一轮的协助下来。
周仓已经累趴下了。
随行的黄巾众们也倍感吃力。
又重复了几轮。
现在的这一小批难民。
已经只能指望秦子豪了。
随行的黄巾军们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拿不出来了。
从跟主力部队分开的那一刻算起。
张宁的小分支在沿途救助过的百姓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
从正午忙活到黄昏。
救济完眼下的这批难民。
大家也该就地休息了。
虽然秦子豪做的米粥比猪食还猪食。
但是那些难民还是会舔食得很干净。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每一个从秦子豪手里接过食物的难民都会对他表示感谢。
有的称呼他大人,有的称呼他先生。
尊重的言语里。
全是对秦子豪坚持下去的渴求。
毕竟他们的身后,还有不少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呢。
“大人,您费心了。”
秦子豪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分内之事,下一个。”
身边的黄巾军已经全部都累趴下了。
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入眠。
这一波难民。
除了周仓来帮忙架过一下锅,裴元绍帮忙生了一下火。
张宁帮忙找了水源并取水。
搬粮,煮粥,找点“野菜”塞进去,分发。
全都是秦子豪一个人在忙活。
“谢谢先生,先生真是大善人呐。”
“谢谢大人,谢谢。”
这会儿。
就连那个平常喜欢喋喋不休布施太平道的领队,也彻底闭嘴了。
所有人都很累。
但是,放眼望去,少说还有十几个难民在等着这锅猪食。
秦子豪的所作所为被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周仓扶着身边的马车站起来。
他真的很累。
但是他看不惯秦子豪一个人忙活。
“都他妈愣着干嘛啊?只有他一个人在天师面前承诺过要为了天下苍生奉献一切嘛?”
黄巾军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曾经受过张角的恩惠。
他们有的被符水治过病,有的曾获赠救命的粮食。
在头上的这根黄巾系带绑上去之前。
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曾跪在张角的白马下宣誓。
要为太平天下献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
周仓作为黄巾百夫长都开始干活了。
他手下的黄巾军们也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前来搭手。
很快,猪食就分完了。
没有领到的人也没有抱怨。
因为这是没用的。
一众没有领到食物的人中,只有一个男人选择了走向秦子豪。
“大人,小的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求求您,让我跟着你们走吧。”
他的身形瘦弱,衣衫破损,嘴唇也已经干裂。
旁人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
他绝不可能走到徐州。
黄巾军确实很需要新人加入。
但是以往,秦子豪并没有吸纳新成员的资格。
一路以来。
除了张角张宝张宁和随行的领队以外。
没有人有这个权利吸纳新成员。
叹了口气。
秦子豪开口说道。
“跟着吧,沿途,跟着搭把手也行。”
张宁没有反驳。
负责布施太平道的领队也没有说不。
把手臂搭在秦子豪肩膀上的周仓也没有摇头。
大家,默许了秦子豪的话。
渐渐地。
夜幕彻底降临。
周仓带几个人搞了一团篝火。
随后,他坐在秦子豪的身边感叹。
“这天老爷,害死人呐!”
秦子豪猛地一下抖开周仓的手臂把他撂在马车边。
不等对方开口询问。
起身的秦子豪就回答到。
“我跟你个大老爷们待一块干嘛,我去找张宁玩。”
去找张宁玩?
秦子豪说这话的声音太大,以至于被周遭好几个黄巾军都听了进去。
纵观整个黄巾军的队伍,除了张角张宝,谁敢主动去找张宁啊。
议论声越来越大。
“我记得,他好像是天师刻意安排在仙姑身边的,不会是仙姑的男人吧。”
“对对,我也记得,当时天师为了他,还特地喊队伍停下。”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
张宁对秦子豪有了很大的改观。
“累吗?”
就这个太阳起来便赶路,太阳下山才歇脚的工作量。
即便是牛马它也会觉得累啊。
秦子豪却摇摇头。
“比起我以前的那些训练,这个还算好的了。”
虽然秦子豪嘴上这么说。
但其实张宁打心底还是明白的。
为了让话题继续。
张宁主动问到。
“是天外世界的人,都这么厉害?还是只有你这么厉害。”
慢慢地坐在张宁身边。
秦子豪仰起头,看着天空。
他可不想把这么美好的时光浪费在这种话题上。
思考一番后。
他笑着回答道。
“是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这么漂亮,还是只有你这么漂亮?”
张宁万万没想到秦子豪会这么回答。
她咬住嘴唇,犹豫了一下。
“那你,愿意触碰我的手吗?”
秦子豪也是万万没想到张宁会这么回答。
看着张宁伸过来的左手。
他相当果断!
能占的便宜绝不错过。
“这有什么不行。”
说着,秦子豪相当自然地一把抓住张宁的手。
润滑如玉的纤纤小手除了有点温热之外。
没有什么特别的。
一时间,秦子豪感觉体内涌入了一股暖流。
这股温热的感觉直攻心肺。
不出几秒钟。
秦子豪便开始喘息。
“好热。”
张宁想要撤回自己的手。
但没想到,秦子豪竟然把另一只手放到了她额头上来。
“是不是有点生病啊,怎么这么烫?”
张宁赶忙表示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
但没想到,秦子豪居然捏得更紧了。
一股更加强大的暖流直冲他的大脑。
就算他体质再好,这下也开始感觉吃力了。
“可是,你真的很烫。”
张宁这会儿早就羞红了脸。
寻常人哪里敢跟她接触这么久!
即便是稍微触碰一下。
都会被她掌间的高温吓得喊出来。
秦子豪秉承着,有便宜就要占到底的原则。
他调整了一下握法,将张宁除了大拇指以外的四指捏在手中,然后由上而下开始轻轻地抚摸。
张宁知道黄巾军们会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她。
所以她总是会躲在离大家很远的地方休息。
这次她选择躲在三辆物资车的中间。
这里远离周仓和裴元绍为大家搭建的篝火。
现在就算是她喊破喉咙。
也绝不会有人来。
“你看,那几颗星星,连在一起是不是很像勺子!”
顺着秦子豪左手指向的位置看去。
确实有七颗星星连在一起就像勺子一样。
张宁没有说话。
秦子豪继续开口。
“这个叫北斗七星,沿着北斗七星继续找,那个叫小熊星座,那个叫大熊星座。”
“什么是星座?”
张宁总算是开口了。
秦子豪赶忙开始瞎编。
“就是一种很特别的命运,只需要知道生日,就可以算出星座,比如我,我是射手座,是一个热爱自由的星座,你呢?”
张宁没听说过星座。
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星座。
但是她仿佛很感兴趣。
于是便将自己的生辰告诉了秦子豪。
秦子豪暗自发笑。
他心想。
果然,星座这个东西,用来哄小女生在什么时代都很好用。
“哦,你这个是叫做,处女座,是一个,额,很适合做我女朋友的星座。”
管他呢。
反正张宁什么都不懂。
骗起来就跟小孩子一样好骗。
“不相信啊,我还会看手相,不信我给你看看。”
说着秦子豪将张宁的手轻轻释放。
既然都提前都说好了是要看手相。
那张宁肯定是不会特别抗拒。
“你看,这个叫寿命线,这个线越长,活的就越久,然后这个,这个叫姻缘线,你这个姻缘线,一看就很复杂,以后你多半要嫁给一个姓秦的人。”
逮着张宁一顿忽悠。
接下来好几天的晚上。
秦子豪都以手相每天都会有不一样的变化唯由,时不时就来找她聊天。
时间一长。
张宁便越来越配合了。
即便她知道秦子豪是在哄她玩。
但是她还是会选择不戳穿。
毕竟,他好像,真的能顶住黄天业火的侵蚀。
每当秦子豪跑过来逗她玩的时候。
张宁都会很配合地把手给他。
夜幕再次降临。
这次黄巾军们停在了一处林间官道。
“今天你又想骗我些什么?”
“怎么能是骗呢,这个叫解读,你看,,,有野猪,我们走!”
旁边的山林间,一头身姿肥硕,嘴角獠牙涌动的野猪探出了头。
其喉间发出阵阵威慑声。
看样子,应该是想要伤人。
蹲在张宁身前的秦子豪赶忙将她从马车边沿拉了起来。
张宁还没反应过来。
秦子豪就一个劲地拉着她往黄巾众聚集的地方跑。
“什么野猪?”
那野猪四蹄奋进,不出几秒钟便追了过来。
秦子豪赶忙爬上运粮车的侧板,从粮堆里摸出来一杆长枪。
拿到武器后,秦子豪赶忙跳了下来。
他挡在张宁身前。
双手共持长枪与野猪对峙。
“你先走,我来对付它。”
从秦子豪摸出长枪的粮草车到大家休息的地方也就十几二十步的距离。
张宁没有走。
她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这种乡野生灵,在黄天业火面前,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那野猪的脚步放缓,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转身开始逃跑。
“想跑?”
“来都来了,何必着急走呢!”
秦子豪追过去,猛地一扔手中长枪。
那野猪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吼便彻底归了西。
等一众休息的黄巾军醒来,他们又多了一头七十斤的辎重。
“好厉害好厉害。”
“真不愧是张仙姑的男人。”
面对黄巾众的拱火。
秦子豪当然是全盘收下。
“听着!等到了下一个驻地,告诉所有米粥里吃到荤腥的人,这是仙姑的男人打来的野猪。”
时间一长。
越来越多的黄巾众开始往秦子豪这边凑。
他们听秦子豪讲天外世界人人温饱的故事。
当黄巾众问起。
“秦仙人,你说,要是以后张天师带着我们起义,我们有没有机会,也像你们天外世界的人一样,吃得饱穿得暖啊。”
周遭众人目光如炬。
在这一众渴望的神情中。
秦子豪是真的不忍心将黄巾必败的宿命戳破。
“我世界的伟人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蝼蚁万众不惧天子,只要没有皇帝,人人得以温饱的世界,就近在眼前了。”
这段话掉进了黄巾众的耳中如火星碰到了干柴。
传播速度可谓是野火燎原一般迅猛。
待到黄巾众南下至扬州地界后。
这话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造反,只差张角揭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