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真不懂得变通!”
丁蓉蓉替师兄抱不平,朝常岳挖苦道:“为了一个人,却让这么多村民承受轮回酷刑,好一个大侠!”
常岳眼皮微跳,没有反驳,却也没有让开。
陆景川在一旁思考,该如何说服常师兄,突然,余光瞟了脚下的柱子一眼,心中一动。
“算了算了,为了一群凡民,咱们没必要争吵。”陆景川朝几人使了个眼色,拉住常岳,作势要走。
他边走边说:“既然这人疯了,就留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柱子一听,原本蜷缩着的身体猛地张开,从地上蹦起,拉住常岳的袖子继续发疯。
“别杀我、别杀我......”
常岳与李政兄妹都非愚笨之人,方才见陆景川装腔作势时,还有些奇怪。现在看到了柱子反常举动,哪里还搞不懂缘由。
常岳蹲下来,搂住壮汉的肩膀,痛心道:“柱子哥...你为什么要装疯卖傻,不肯告诉我真相呢?”
“对不起。”这满身精肉的壮汉知道被识破了,突然哭了起来:“太可怕了...那场面,我真的没办法回想。”
他又抓住常岳的胳膊:“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好吗?去哪里都行...”
“我肯定会带你离开。”常岳悲怆道:“但是你得告诉我,行凶者到底是谁?还有,我爷爷呢?他...他还活着?”
“你爷爷?”柱子看了常岳一眼,脸上的恐惧逐渐消失,嘴角上扬,竟然哈哈大笑。
明明是笑,笑声中却夹杂着悲情和嘲讽。
柱子盯着常岳,说了一句让对方毛骨悚然的话:“那个人...不就是你爷爷吗?”
常岳猛地一颤,心中似有一面明镜,但还是难以置信道:“谁?”
柱子喃喃自语:“是你爷爷杀了他们,还想杀我...”
常岳突然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常道友,你爷爷是这村村长吗?”李政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没错。”常岳依旧发呆,陆景川替他回答。
“那大概是了。”李政解释道:“我比你们来得早,在那怪人屠杀前,听到几个村民交流。照他们的意思,似乎在等村长复仇......”
常岳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柱子,无力道:“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到如今,柱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原委道来。
“十多天前是正阳节,按照我们村的习俗,会先在湘江两岸赛龙舟,然后去江湾中心的落沙滩踏春。”
“那天热闹极了,龙舟也非常精彩。比赛结束后,大伙结伴上了落沙滩。”
“就在我们在滩上游玩时,天色突然变了,又是刮风,又是下雨。来势之大,我活这么久是第一次见。”
“更要命的是,江流湍急,竟将滩边的泥沙渐渐冲走,落沙滩根本站不住。没办法,汉子们只能操着舟过来,把家人们接走...”
说到这里,柱子看向常岳,突然哭了出来:“其实...是我害了村长。”
据柱子说,因为他和村长都是孤家寡人,危难时刻侠义之心大起,各自撑着一支小舟,往返于两岸助人。
越下越大,到了最后,柱子实在没力气了,正打算上岸时,才发现村长落了水,抓着几根树枝呼救。
说着说着,柱子突然嚎啕大哭:“对不起!我当时太累了,犹豫了一会儿才动身。等我划过去时,村长...村长已经被卷走了......”
常岳愣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没有...这不是你的错...后来呢?”
“后来...后来...”
柱子声音沙哑。
“村长的死,大伙儿都很伤心,所以自发组织了葬礼。”
“村长...村长似乎有怨气。从头七那天开始,村子里便怪事频发,基本上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惨不忍睹。”
“有天晚上,村长托梦于我,那张脸...差点没把我吓死。他说,这些命案都是他做的,如果想活命,就要去祠堂等着。”
“第二天,等我到了祠堂,才发现大家都来了。然后...然后,村长就来了,把我们......”
说到这里,柱子再也讲不下去,又把头蒙了起来。
在场诸人,基本上搞清楚了缘由。
李政说:“那村长的尸体肯定没被冲远,还在附近的江里。”
陆景川问:“那我们...现在就去找?”
“咱们得快点。”李政对轮回之刑的流程熟悉,扫了眼面前的祠堂鬼魂:“进展到这个程度,已经快一半了。”
事不宜迟,几人立即动身,来到江畔,不远处的落沙滩能隐隐看到。
“这落沙滩...怎么变得如此小了?”常岳逐渐恢复理智,对着江水喃喃自语:“我记得小时候,落沙滩可是好大的一片。”
“所以说明,那天的雨势的确很大。”陆景川说。
“好了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丁蓉蓉有些不耐烦,看向李政:“师兄,咱们这就下水?”
李政轻轻摇头,环顾四周,脸色无比凝重。
“我看得这样,咱们分头行动。”李政解释说:“我怀疑,那人的分魂就在暗处藏着,岸上得有人接应才行。”
“那我去吧。”丁蓉蓉自告奋勇,又瞥了眼陆景川两人:“你俩呢?谁跟我下去?”
常岳脸色苍白,一想到至亲的尸首近在咫尺,既想见到又不愿见到,内心复杂至极。
“我去。”陆景川看在眼里,当即揽下。
李政朝师妹扔过去一件灵物,嘱咐道:“这是冰棺,将尸体收入其中带上来即可。我在岸上守着,你们下水时要小心,倘若听到我的信号,要立即上岸......”
李政的啰嗦了不少,却没人觉得小题大做。
大伙都明白,这次的对手可是元婴真君,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就连一向泼赖的丁蓉蓉也十分安静。
下水前,与陆景川相互点头,以示鼓励。
两人分别祭出一道避水术,这是练气期的基础术法,可以在周身形成一个光罩,将水流隔开。
淡蓝色的避水光罩出现,分别包裹着两人沉入江底。
此时天色已晚,江底一片黑暗,只有光罩附近有一丝能见度。
丁蓉蓉颇有莽夫的潜质,下水时积极雀跃,到了水下却丝毫没有头绪,闷着头就要乱游。
陆景川连忙拦住,比了个“跟我走”的嘴型,紧接着,大手一扬,数十颗夜明珠撒了出去。
顷刻间,附近的水域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