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林平之接过装着毒药的小瓷瓶,回到了岳不群身边。他将七虫七花膏递给了岳不群,语气寡淡,
“师父,药。”
岳不群对此无动于衷,抬手平静地将毒药握在手里,最先往手上抹去。
如今岳不群和林平之互看生厌,心里都大概知道对方是什么情况,只是顾及自身颜面名声,都没有将话说破,戳穿那道窗户纸,维持了一个相对诡异的平衡。
很快,一小瓷瓶的七虫七花膏就被华山派分完,一个个很快开始站立不稳,痛苦哀鸣。
林平之、岳不群原先还在嫌弃七虫七花膏涂在身上着实难看,想擦也擦不掉。
但很快,七虫七花膏独有的致幻、麻痒效果就让他们再没有心思去吐槽,连忙闭目忍耐,只求不露出丑态了。
“爹!娘!小林子!大师兄!”
岳灵珊在囚室外看得美眸含泪,不住抽泣。
七虫七花膏毒素非同一般,宁中则只是涂了一点,整个人都觉得迷迷糊糊,五脏六腑中仿佛有无数条小虫在爬,实在麻痒难耐。
宁中则浑身发颤,极力抗衡着体内的麻痒之感,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艰难地对女儿开了口,
“珊儿,别担心。娘没事...”
她嘴唇动了动,挤出来的声音复杂无比,
“你...在外面,要好好保重。”
此话一出口,宁中则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一样,俏脸羞惭,再不敢去看一旁的林平之。
宁中则心中暗暗对林平之道了声歉。珊儿和平之新婚燕尔,她却不能让岳灵珊守好自己的贞洁。
对自己的女儿,她终究是没忍心说什么“程朱理学”、“男女之大防”,劝女儿“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唯死而已”。
毕竟...也不是一定就会没了清白。
况且他们要是真的就这么愿意死了,也就不会被关到现在,直接在被抓住的时候就原地自尽了。
岳灵珊眼泪直落,哭出声来,“娘!”
母女俩没能抱到一起,岳灵珊却还是哭成了一团。母女之间诚挚的感情,让在一旁看着的小昭忍不住也落下泪来,走上前去,轻轻地安慰岳灵珊。
身旁突然有了一个人可以依靠,岳灵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扑到小昭的怀里,大声“呜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岳灵珊突然扑到自己怀里,小昭愕然不已,身子一瞬间有些僵硬,可在听到呜呜咽咽的声音后,小昭心中的怜惜之情大增,继续和声细语,温柔地拍着岳灵珊的粉背。
“走吧。”
陆浔也不想打破这么母慈子孝的画面。可赵敏一行人已经转身走了,他总不好继续待在这儿。
于是陆浔只能扮演着反派的角色,拉过小昭的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岳灵珊的背,一手一个,强行把哭哭啼啼的岳灵珊、朝他不满怒视着的小昭统统都拉走了。
岳灵珊脚下生根,陆浔拉的有一点费力,好在小昭倒是顺从许多。
小昭生气归生气,身体倒是很诚实地跟着他一起走了,还帮陆浔一起劝起了岳灵珊。
有着小昭的助攻,岳灵珊好一会功夫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陆浔快步赶上了赵敏。
沉默着和赵敏一起走了一会儿,陆浔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赵姑娘,我有事想问你。”
赵敏闻言脚步不停,笑吟吟道,“有什么事?”
“赵姑娘,你将六大派的人都涂上‘七虫七花膏’,是多伤了一层保险,可七虫七花膏的毒性似乎太霸道了一些,光是应付七虫七花膏就几乎耗费了他们全部的精力。”
“你不是想从六大派手中,得到他们的武功秘籍吗?可我看他们的痛苦模样,只怕这样下去,明天一早都能死上一半,那还能让他们教你武功?”
赵敏脸上没有半点担忧,反而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没关系,先让他们疼上一会儿,没准就会有几个软骨头熬不住,向咱们投降了也说不定。至于解药...我一会儿自然会给他们解药的。”
“给他们解药?那为什么还要费功夫去下‘七虫七花膏’?”
“缓解的药也是解药。”赵敏哑然失笑,
“陆公子有所不知,这七虫七花膏是七种毒虫、七种毒花熬煎而成的至毒之物。中了七虫七花膏,七日内没有解药,便会全身皮肤溃烂,活生生的麻痒而死。”
“它的解药,是毒性与它截然相反的另一种七虫七花膏,以毒攻毒,二者方能相互抵消。”
“我府下门人对七虫七花膏这门奇毒的研究很深,知道它的所有方子,不只是知道哪一种方子能和它抵消,也知道哪一种方子可以缓解。”
“我一会儿差人拿来可以缓解的几种,交给他们就好咯。”
“几种?”陆浔愣了愣。
赵敏不禁笑了起来,
“我的陆大公子!你该不会以为我拿出来的几个瓷瓶子是同一种‘七虫七花膏’吧?六大门派,可是足足用了我六种毒呢。”
“狡兔犹有三窟,而本姑娘神机妙算,机智百出,又怎么会只有‘三窟’?”
小郡主调皮地朝他眨眨眼,说不出的得意。
赵敏嘴角忽然扬起一丝好看的弧度,从袖中拿出来两个精致的小瓷瓶,一白一青,在陆浔面前轻轻摇晃着。
“这是?”陆浔心神一动。
“白色的是能缓解峨眉派的,青色的是能缓解华山派的。陆公子,你要选哪个?你瞧我对你好不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留给你呢。”
赵敏笑嘻嘻地说道,“快选快选!你要哪个?”
“我都不敢想,她们痛苦成那个样子,你要是拿这个威胁她们...”
说着说着,反倒是她的脸上微微一红,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陆浔一脸郁闷,“赵姑娘,你还是别拿我取笑了。”
“好啦,我不笑就是了。快选。”
话是这么说,赵敏只是用手捂着嘴,笑意不减,肩膀轻轻抖动着。
他有些纠结地看着这两个小瓷瓶,一个头两个大,峨眉派全是妹子,华山派有个母女花,真要让他选,他好像还真不太好选。
“我可以都选吗?”
“...真是贪心的男人。”
面对陆浔“全都要”的不要脸请求,赵敏“啧”了一声,却毫不意外。
她也不拒绝,笑眯眯地将象征着峨眉、华山两派的小瓷瓶塞到陆浔怀里,眼底尽是笑意,
“不过谁叫本郡主大度呢,你想要华山、峨眉,我就给你好啦。拿着青白要清白,啧啧,还真是有趣,简直太有趣了。”
和陆浔打闷逗趣完,赵敏将笑意一敛,又朝阿大、阿二、阿三、苦头陀四人丢了四个颜色各异的小瓶子,
“你们也接着。”
“紫色的是崆峒派,蓝色的是少林派,红色是武当派,黄色是昆仑派。”
“每一份作缓解之用的‘七虫七花膏’有三天的疗效,以后每三天,我把接下来的一瓶交给你们,让你们保持对六大派的控制。”
赵敏的目光一扫几人,说道,
“从今以后,你们一人负责一派,陆公子武功最高,负责两派。阿大阿二阿三,苦大师,我不希望见到任何一派出意外,明白吗?”
“是!郡主!”x3
阿大阿二阿三齐声道。
苦头陀的人设是个哑巴,口不能言,只能用手势一阵表示自己绝不会辜负郡主的希望。
没被赵敏特意点名的陆浔默不作声,手里把玩着两个小瓷瓶。
...
没过多久,得知妹妹遇险的王保保匆忙赶来,奉汝阳王旨意,率领大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整个万安寺团团围住,严格把守。确保一只麻雀都飞不进来,也飞不进去。
被花魁娘子东方不败吓了一跳的赵敏总算是有了一些安全感,在一众江湖高手的保护下离开了宝塔,前去万安寺殿宇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陆浔没有随同一并离开,与赵敏作别。
目送着后者走出大门,消失在远方,陆浔随手帮岳灵珊解了毒,这才领着二人在一十三级宝塔中随意走着,观察内里关押着的高手们的情况。
每一层中了“七虫七花膏”的六大派高手无不哭天喊地,哀嚎不已,惨状触目惊心,看得陆浔一行三人直皱眉头。
跟着陆浔走了有一会儿,岳灵珊毕竟初出江湖不久,心性不够沉稳。
一看到那些人苦不堪言的可怜模样,她想到自己的爱人亲人们都在受苦受难,此刻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问起了陆浔。
“喂!你什么时候去救我阿爹阿娘,还有小林子和大师兄他们?”岳灵珊问道。
“这用不着你操心。”陆浔淡淡地说道。
岳灵珊急的又快要哭了,咬着嘴唇,“我怎么能不操心!中了毒的不是你的家人亲人!是我的!”
陆浔手上来回把玩着青白瓷瓶,一转头看见这小妇人又是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是你的,不是我的。你说,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去救他们呢?”
岳灵珊被陆浔这现实至极的一句话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呜呜咽咽地地哭着。她的泪水簌簌然落下来,“你这家伙!真的是没有一点良心!”
“公子,你少说两句吧。”
小昭不满地说了陆浔两句,又连忙安慰起岳灵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