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深邃的黑夜里，兔子背后的推进器疯狂往外喷涌着动力，在巨大的森林里穿梭。
——顾影自是想不开才会去和三台利维坦正面对抗。
在砸毁了其中一台利维坦之后，他就借助着灰尘和黑夜的遮掩离开了那里。
从始至终他都明白自己的任务只是营救那个幸存者，而不是头铁去和三台利维坦硬钢。
好在，屏幕上并没有发现那两台利维坦追上来的身影。
他挑选的时机很好，在操控它们的人工智能还没来得及从信息库中退出来时，他就已经逃出了雷达的侦测范围。
代价是兔子的推进器和能源熔炉又开始过热，即使启动了冷却装置，机体内部的零件还是因为高温而开始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驾驶舱里，顾影自长呼了一口气，降低了推进器的功率，在一处背风的山谷里停了下来。
山体成了最好的掩护，里面掺杂的各种矿石同样可以有效干扰侦测网络的探查。
只要人工智能没有丧心病狂到对着这一整片区域进行空中打击，他们暂时就是安全的。
顾影自做了最后的调整，让兔子的头部更加靠近地面，外表银灰色的涂装让它在黑夜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匍匐在山脉上的巨石。
同时兔子紧握的右手也顺势展开，将包裹在其中的女人放在了地面上。
确认了女人并无大碍之后，顾影自就关闭了利维坦的所有系统，熄灭了能源熔炉。
他的肌肉已经因为长时间的负荷开始出现了僵硬的症状，兔子的能源也因为刚才的挥霍还剩不到30%。
无论是他还是兔子，都需要休息一下才能继续运作。
顾影自掀开了驾驶舱的舱门，从里面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面上。
“你好？”
他尝试和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沟通，但女人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这个女人表现得比顾影自想象中的要镇静。
即使刚刚死里逃生，然后又被一台机械怪兽握住手中长途奔袭，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就腿软得站不起来。
可她的身形依旧挺拔，裸露在衣袖外的肌肉紧绷，手指轻微抖动，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会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利刃对顾影自斩首。
顾影自的表情有些僵硬，女人的眼神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力，让他有一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逮到了的感觉。
“守卫军？”
女人终于收回了咄咄逼人的视线，开口问道，声音和她的模样一样，像是寒冬里凛冽大风一样冷。
“对，守卫军利维坦驾驶员，顾影自。”
顾影自愣了一下，还是做起了自我介绍，“收到你的求救信号，所以被派来……营救你。”
说到营救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不自然，因为女人的表现让他感觉自己才应该是被救的那个。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平板，摆弄了半天，时不时还要抬起头看一眼顾影自。
“我查到了你的身份信息，档案是保密的，他们很看好你，你的权限很高，你是今天才成为正式驾驶员的？”
女人低着头继续说道，“你们基地的管理层怎么会派你过来？”
“对了，我叫郭靖，06号幸存者基地的研究员。”
她补充说道，把平板重新塞回了怀里。
顾影自没绷住：“真名？”
“真名，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看证件。”
郭靖点了点头，无比肯定地说道，“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没，只是觉得这个名字一听就拥有极大的人格魅力。”
顾影自连连否认，回答起郭靖的另外一个问题，“信号离基地太近，在不知道具体情况就派出大量守卫军的话容易暴露基地的位置。”
“我的利维坦是从人工智能手里缴获的，不会被侦查网络检测到，所以就派我过来了。”
郭靖这个名字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的确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金庸，也没有《射雕》。
如果顾影自是在大灾难发生之前穿越过来的，说不定还能走上文抄公的路子，当一次大文豪。
“理解。”
郭靖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我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你能赶过来已经很好了。”
顾影自被她大义凛然的说辞给惊到了，差点忍不住就要给她竖一个大拇指，但考虑到对方冷然的性格，他还是收起了这个想法，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遇到它们？”
人工智能没有感情，它们信奉以最小的代价完成目的。
按理来说，如果只是为了追捕一个人，根本没必要派出三台利维坦来。
这就好比为了打死一只苍蝇，就为此把洲际导弹都给拉了出来。
“因为这个。”
郭靖拿出了一个U盘，这东西应该很早之前就被全部淘汰了才对，“它们想要从我的手里拿到这个。”
“这是什么？”
顾影自好奇地打量着她手里的U盘，他很难理解一个U盘里会有什么值得人工智能如此大动干戈的东西。
“这是密匙。”
郭靖面色严肃，“我从一个城市的废墟里找到的它。”
顾影自瞪大了眼睛，密匙，一听就是多么高端大气的东西，可是然后呢？
郭靖依旧举着U盘，表情肃穆得像是奥运会上传递火炬的运动员，一言不发。
“所以它的作用是什么？”
顾影自忍不住问道，他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里面是储存着什么样的秘密吗？”
迎着顾影自疑惑的眼神，郭靖不为所动，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两人默契的沉默了下来，郭靖也许是察觉到尴尬，不露声色地收起了U盘。
山谷里忽然吹起了风，森林里的夜晚远比基地里要冷很多，风一刮，整个人就像是被扔进了冰库里。
“去利维坦旁边休息吧，机体还没完全冷却下来，靠着它睡会比较暖和。”
顾影自开口打破了沉默，“夜晚行动很容易就被侦查到，我们等气温升高一点再撤离。”
郭靖没说话，只是自顾自走到了兔子腿部推进器的旁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铺在地上，就依靠着还有些温热的甲胄闭上了眼睛。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顾影自心里想着，走到了另外一侧，随手从旁边的树上扯过一些枝叶铺在地上，躺了上去。
背后的甲胄散发着舒适的热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他很快就感受到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