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路上，大概是想要顾影自放松些，章鱼一直在通过内部频道和他找话说。
只不过聊起的话题却让顾影自有些绷不住。
他已经预料到了章鱼接下来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你年龄也不小了。”
“你年龄也不小了……”
章鱼显然被顾影自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些惊愕，“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知道，毕竟在说起这个的时候，你们的想法和说辞都很统一。”
顾影自叹了口气，不断往系统里输入指令，“但其实我的年龄也没有那么大不是吗？你们怎么都对我找不找女朋友这么感兴趣，我妈都没这么催过我。”
章鱼沉默了一会，频道里传来了翻阅纸张的声音：
“也许正是因为你年龄没有那么大，很多想要做的事都还没去做，想去的地方也去不了。如果连女朋友都没有谈过就这样死掉，岂不是很冤枉？”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顾影自倒吸了一口凉气，被章鱼的口无遮拦给吓到了，谁家好人会在开战前说这样的话，“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死吗？”
“每个人都会死，你又不是修仙小说里的主角，能修炼成仙活个几千上万年。”
章鱼清冷的声音隔着重明的甲胄传到顾影自的耳朵里，“说不定你哪一天就会死在战场上……我也是这样的，基地里的驾驶员在被授予驾驶权限之前上的最后一堂课就是这个。”
“每一次上战场都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就要在还活着的时候完成。”
“没想到你还知道修仙小说。”
顾影自笑笑，他还以为这个和郭靖一样的女孩眼里永远只会有那些机械和数据，“朝朝晚上看漫画都会被你加练。”
“小说没什么不好的，很多东西都被赋予了发散性的想象力，可以给我很多灵感。”
即使是一句玩笑话，章鱼也会极为认真地给予回应，“在数据统计中，大部分的驾驶员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死前谈一场恋爱，这样死后也会有人记得他们。”
“那你们还挺浪漫的。”
顾影自不置可否，“但不一定所有人临死前想做的事都是谈恋爱，比如我。”
“你想做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你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自己。”
章鱼说，“我看过一部小说，里面说，‘我爱你啊’这种话是一定要说出来的，说出来和写在纸上不一样。”
“如果你今天喜欢上了谁，到了晚上睡觉前就要告诉她，不然等她死了或者你死了，你再想说就已经来不及了。”
“一定非要把话题说得这么沉重吗？”
顾影自无奈地看着屏幕上飞速倒退的树木和山丘，心里莫名就想到了张姝祺，“我们现在是去打仗喂，不是要去打爆某个人的婚车车轴，然后把他的未婚妻抢过来。”
章鱼再次沉默了下来，翻阅纸张的声音响起。
“你在翻什么？”
“朝朝给我的稿子，用来给你上最后一堂课的。”
章鱼很自然地承认了自己刚刚都只是在念稿子，“本来是朝朝负责给你上的，但是情况太紧急，所以只能由我给你上了……稿子的话是我找她要的，我之前有上过一次，但是那个驾驶员在半路就哭得像是个孩子。”
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顾影自已经能想象到，当初上章鱼课的那个驾驶员的心理该有多崩溃。
按照章鱼的性格，如果让她自己来想怎么上课的话，说出来的话大概会和小刀一样锋利，然后再狠狠戳向你的软肋。
关键的是，她的手法极为精准，力度恰到好处，小刀戳进你软肋里的时候，你就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但依旧保持清醒。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用那把小刀在你的软肋里进进出出。
这和精神凌迟差不多。
“那你的课也上完了，告诉我还有多远。”
顾影自展开了机体模型，能源熔炉里的燃料只剩下了一半，“如果还远的话，我们可能需要停一下等守卫军把燃料运过来，我可不想到了战场刚和敌人打个招呼，利维坦就因为没有燃料熄火。”
“不用等了。”
章鱼看着地图上的标记，“还有大概3公里左右，周围没有遮掩物，开潜行模式的效果不大，把导弹推进发射膛，光束武器的手柄弹出来。”
“视野里一旦出现敌人的影子就冲上去，看情况发射导弹，注意不要误伤队友。”
“明白了。”
顾影自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操作杆，系统里已经储存了几十条待机的作战指令。
能源熔炉全力工作，燃料开始沸腾，庞大的动力全都堵在了喷气阀门上。
屏幕上，所有的设备和零件都被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各项数值保持稳定，推进器已经做好了随时将这台机械巨兽扔出去的准备。
只要视线里出现敌人的身影，这台利维坦就会瞬间化作狮子扑上去想方设法咬断它们的喉咙。
“看到了！”
顾影自和章鱼同时看到了那5台制式的利维坦，与它们周旋的是两台削瘦的利维坦。
一台纯灰色，一台粉色。
风突然大了起来。
待机的指令开始执行，动力阀门打开，澎湃的动力得到宣泄，从推进器喷涌而出。
机身上的甲胄微微掀起，巨大的蒸汽云从缝隙里升腾而起，但很快就又被狂风撕开。
“它们贴得太近，这个距离不适合发射导弹。”
重明适时地发出提醒，“从你的右前方突进过去，那个地方处于盲区。”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机械的运转速度的确要比人脑快上很多。
重明在发现敌人的时候就已经演算出了最佳的进场位置。
“明白。”
顾影自拉动了操作杆，更多的操作指令下达。
酉鸡机体内的零件将动力分配到了每一个装置里，推进器进入极限状态。
脊椎解锁，腰椎解锁，关节解锁，机体保护解锁……
酉鸡内部传出齿轮和轴承疯狂运作的轰鸣声。
下一刻，这台金红色的巨兽已经扑了出去。
光束剑的手柄被弹射了出来，它伸出手握住了手柄，能源管道连接完成，机扩锁死，粒子凝聚成了剑刃。
重明已经将路线传到了酉鸡的屏幕上，它的方向甚至每一个动作都被规划好了。
酉鸡把自己变成了一枚更具破坏的导弹发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