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顾影自打破了沉默。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就和白泽最在乎的东西划上等号。
这就像是把一个青苹果形容成一面用红砖砌成的墙壁一样。
——根本找不到丝毫的相同之处。
“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的。”
重明笑笑，摇了摇头，投影随着他的动作泛起一层涟漪。
顾影自有些诧异，这还是重明第一次拒绝他的要求：
“你不是说过会完全服务于我吗？”
“话说这么说没错，但我对你同样应该保持着最纯粹的忠诚，当某件事可能会对你造成负面影响的时候，我这么做可不算违反那条指令。”
重明微微昂头，“人类有一句俗语，叫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得越多对你越不利，有时候我们需要对位置抱有一定的敬畏。”
“你也不想自己成为那只被害死的猫吧？”
顾影自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用自己的眼神表达着不满。
虽然这个辅助系统的确帮了他很多的忙，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重明也会继承自己造物主的一部分讨人厌的性格。
比如喜欢当谜语人什么的。
“你该睡觉了，数据库里注明，12点之前会是最佳的睡眠时间，不然的话，即使你是12点过1分睡的，第二天起来精神上也会存有熬夜之后的疲惫感。”
银色的装甲从墙角站了起来，取消投影来到床边，贴心地为他盖好了被子，“那个女孩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应该是做了个美梦，你也可以安心地做个美梦。”
“你连这个都清楚？”
“其实这个房间的隔音并不怎么好……也许幸存者居住的房间隔音板会有那种效果，但你们显然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重明敲了敲自己的金属脑袋，发出清脆的像是铃铛一样的铛啷声“你们是战士，战士是不能一直沉浸在温柔乡的，较差的隔音能让你们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房外发出的动静。”
你说得好有道理啊。
顾影自吐槽了一句，还是闭上了眼睛。
“帮我关下灯，谢谢。”
重明按下了开关。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能源熔炉和面罩上的眼睛还在微微溢散着一丝光亮。
银色装甲再次回到了墙角，蹲了下去。
唯一的光源也黯淡了下去。
“睡个好觉。”
重明低声说。
第二天早上，熟悉的急促敲门声再次把顾影自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睡衣来到了门口。
门外站着的是杨羽，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咸鱼。
“很抱歉打扰你的美梦，但有件事需要你去看一下。”
杨羽面色有些难看，“昨天运回来的利维坦残骸已经完全破解，我们从它们的数据库里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他停顿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
“是关于你的。”
顾影自的睡意瞬间就被冲散，他连忙跑到房间里换回了正装，跟在两人的后边朝着仓库跑去，重明就紧紧贴在他的右侧。
改造车间里，所有的装备部成员都已经被遣散，留在这里的只有四个人。
朝朝，章鱼，张姝祺，还有许久没有见到的郭靖。
“我看你昨天太累了，就没舍得叫醒你。”
张姝祺第一个迎了过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是咸鱼带我来这里的。”
“叙旧的事情先缓缓，我们现在有正事要做。”
郭靖面无表情地在那台巨大的设备上操作着，章鱼作为助手在旁边辅助，朝朝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休息室里打着瞌睡。
“发生了什么吗？”
顾影自有些发懵，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严肃，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看向了他。
“昨晚，我们从那堆残骸里发现了一块完好的数据核心。”
郭靖回头看了他一眼，指着旁边地台上放着的东西，那是一个规则的六边体模样的金属块，大概也就一个成人脑袋的大小。
“我们破解了数据核心的密码，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她轻声说着，双手却飞快地在各种按键上来回触动，屏幕上的数据飞速闪过，“我希望在你看到那个东西之前，可以先做好心理准备。”
顾影自更懵了，不知道是何等的东西才能让他们这样严阵以待，甚至要反复强调需要他做好心理准备。
可所有人都都在望着他。
坐在休息室里的朝朝也走了出来，杨羽往旁边让了一步。
咸鱼在往自己的手上缠着柔软的棉条，裸露在作战服外边的皮肤青筋暴起，肌肉紧绷，像是一只随时都会扑到猎物身上的狮子。
顾影自心里莫名察觉到了不安。
张姝祺握着了他的手，纤细的手指用力在他的手背上按出了红印。
“会没事的。”
女孩说。
看着女孩的眼神，他点了点头。
郭靖沉默了一会，按下了设备上的某个开关。
屏幕上的数据流消退，一句赤红的加粗字体出现在屏幕上。
[唯一任务——找到顾影自！]
那句泛着猩红光芒的文字此时就像是一柄刚从敌人心脏拔出来的匕首一样，刃口上还残存着拖出来的血迹。
顾影自心头一跳。
“这就是那些利维坦的目的，它们的数据核心里只被下达了一条指令，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
郭靖说，“辉夜姬的目的是你，这句话上边的红色代表这条指令无法被任何手段修改。”
“我？”
顾影自定定地盯着屏幕上的这句话看，试图想要从其中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辉夜姬为什么想要找到我？”
他比杨羽几人想象中的要更为冷静，既没有表露出面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也没有太过慌张。
反而淡定得就像是看到了女孩写给他的情书。
虽然昨晚重明并没有暴露白泽在乎他的原因，但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猜测了无数种可能性。
其中，最合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能让一个人工智能在极短的时间里产生衍生情绪，促使它们完成进化。
那么作为敌对的人工智能，为了保证世界的格局不被破坏，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找到他，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这就是另外一个想要让你看的东西。”
郭靖松了口气，按下了另外一个按钮，屏幕上的血字退去，转而变成了和当初看张黎明资料时一样的密密麻麻的照片。
她点开了其中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