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自是被章渔强行从床上拖起来的。
他们一起在金属通道里奔跑着，清脆的瞌撞声在顾影自的耳边响起，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章渔一直在跑，可以看得出来她真的有在努力狂奔，裸露在睡裙下边的小腿白皙，肌肉紧绷着，可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纤细。
让人不得不担心藏在肌肉里的那些脆弱的骨骼，会不会在某一次落脚的时候被震断。
章渔没跑多远就坚持不住了，瘫软在地上，胸膛像是鼓风机一样起伏着，发出了嘶哑的风声。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那么奔跑过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这座城市里和那些设备为伴。
剧烈运动后的后遗症也在此刻迸发。
顾影自只是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抽筋，韧带撕裂，肌肉挫伤，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蹲在地上按压着章渔小腿上的肌肉，他每按一下，女孩就会皱起眉头，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一声不吭，固执地想要继续站起来。
可她连两秒钟都没坚持得住，小腿传来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
“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先不要动弹了。”
顾影自叹了口气，有些束手无策。
毕竟他不是专业的医疗员，如果让是他开着利维坦去前线和辉夜姬战斗他绝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面对着女孩痛苦的表情，此刻的他也只能干瞪眼。
“背我过去！”
章渔再次尝试了几下，直到屁股又摔了几下她才老实起来，看向了顾影自，下达了命令，“有敌人已经发现了这座城市，要不了几分钟他们就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她的表情严肃得吓人，像是只蓄势待发的狮子。
如果顾影自敢说一个不字，这头狮子就会瞬间扑上来将他撕碎吞进肚子里补充体力，然后自己拖着断腿爬到领地里。
可事实上，现在的章渔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凶狠像只狮子。
小腿的剧痛让她的脸色苍白，连着腿上的皮肤也变得苍白起来，睡裙因为女孩的不老实有些凌乱，大片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她现在看上去更像是被狮子盯上的可口绵羊。
顾影自不得不佩服，不愧是和章鱼有着同一个基因的女人，到了这种地步依旧能够中气十足地下达着指令。
“明白了。”
顾影自也只是感叹了一下，就把章渔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继续沿着甬道奔跑。
很轻，还有点硌。
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女孩的体重轻得吓人，甚至还没有他在基地做体力训练时抱的那些木桩重。
“我是让你背着我，不是抱！”
章渔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在顾影自的怀里扭来扭去，他像是真的怀抱着一只刚从海里捕捞起来的章鱼一样。
“别乱动。”
顾影自忍不住冷呵了一句，对于别人来说能够抱着这样漂亮的女孩奔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对于他来说……
真的太硌了。
女孩身上一点肉感都没有，章渔每动一下，顾影自的胳膊都会像是被用一根钢筋碾过一样。
那些纤细的骨骼在此刻坚硬得像是水泥块一样，来回的碾压中，顾影自总有一种下一秒骨头就会被砸断的感觉。
但好在也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可能会让她再次摔下去，章渔终于安静下来，沉默地躺在他的怀里。
“别乱摸！”
可顾影自再次冷呵一声，腾出一只手来把章渔的爪子从自己的衣服下边抓了出来，“你跟谁学的坏毛病？”
章渔乖巧地轻哦一声，侧着脸把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胸前。
顾影自看着她的侧脸，欲言又止，心说就连现实也变得这么荒诞起来，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女孩居然也会有迷恋男色的时候。
但说不定也不算是迷恋男色，好像无论是章渔还是章鱼，都特别喜欢把手伸进别人的衣服里。
只不过章鱼通常只会把手伸向朝朝，虽然章渔也有朝朝，还是一窝的朝朝，可大概是因为那群女孩太过懵懂无知，所以她无法将魔爪伸向那群女孩。
说起来，那么多的朝朝都是靠章渔养活的，这样的生活一定很累吧，是什么让她坚持下来的？
顾影自突然有些悚然，目视前方继续奔跑着。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章渔察觉到了不对劲，抬起头来凝视着顾影自许久也没发现什么，只得重新把脑袋塞到了顾影自怀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不是，你刚刚不是还很着急的吗？怎么现在却这么淡定了？
章渔的小动作一直被顾影自看在眼里，他突然觉得有些牙酸，有些不明白这个女孩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他继续朝着甬道的尽头奔跑，一扇黑色的门被他暴力的踹开。
里面同样是一个漆黑的空间，摆满了各式古怪的巨大仪器，电缆随意地拖在地上。
顾影自要一直小心关注着脚下，才能确保自己不会被那些缠在一起的黑蛇绊倒。
这里是这座金属城市的中控房间，虽然里面的大部分仪器就连章渔都不能保证是否还能正常运作，但其他空间里的设备只会更糟糕。
“抱我到中间的那台设备那里。”
章渔在他的怀里小声说着，伸出一只手为顾影自指明了位置。
顾影自有些懵，其实他是打算把女孩放下来的，然后搀扶着她去操作那些机器。
可刚刚明明还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跳下去的女孩，在此刻却安静得像是一只猫一样，躺在你的身上就死活不愿意下去。
他叹了口气，还是抱着她走到那台仪器的面前，操作台上都是他看不懂的按键和拉杆。
章渔从他的胳膊上探出脑袋，双手轻盈地触碰着那些复杂的按键和拉杆，悬挂在他们头顶的屏幕亮了起来。
他们一同注视着屏幕。
上边，一个巨大的绿色光点周围闪烁着密集的红色光斑。
“那是什么？”
顾影自问。
“利维坦，大量的利维坦，这座城市的侦察系统只能检测到利维坦的信号。”
章渔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能让侦查系统主动报警的，只可能是……这些利维坦曾经被这座城市标记成了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