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精义的学习方法,下面就是八股文。
当范凌恒确定八股文是有固定格式的文章时,他就想到了一个笨办法,就是穷举法。
之前高中老师说过一句话:“全国卷的题有规律,把考试中心命制真题汇集起来,每年都有70%以上重考率。”
“70%什么概念呢?能考525分,超一本线啊!所以啊,不是考清北的天才,把“真题圈”练三遍,上重本基本没问题。”
当时很多人笑笑就过去了,但范凌恒信以为真,他花钱买了一套从1999年到2014年的真题汇总,没日没夜的做,整个高三阶段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做题。
当年的范凌恒就凭借这股子“傻”劲儿,硬生生在满分750分的考试中考取了630分的高分,高考成绩出炉的那一刻,他真正获得了挑选自己人生的权利。
对于八股文这种制式文体,范凌恒想到的就是写、疯狂的写,换着法子的写。
四书五经中每一句都给单独拎出来,作出相应的八股文,严格按照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的格式写。
正常考试要求,八股文一般不超过七百字,为了减轻压力,范凌恒决定压缩到二百字,格式不变。
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题做百遍,不再困难。
穷举法虽然笨,但极其有效。
范凌恒认为,他只要能写出五千篇八股文,再把精义学通,作任何文章都可以手到擒来。
“八股文章若做的好,随你做甚么东西,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若是八股文章欠讲究,任你做出甚么来,都是野狐禅、邪魔外道。”
他觉得《儒林外史》内里这句话已经把八股文的精髓总结的十分到位,只要学习好八股文,不论是策论还是时务策均不在话下。
至于五千篇二百字的小文章,累计也就一百万字,对于某些日更过万的网络小说写手来讲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从当前算起,距离县试有十一个月的时间,距离会试大概还有二十九个月的时间,八百多天,一百万字,每天一千四百字,每日七篇二百字的文章罢了。
这要换成高考八百字作文,也就是两篇作文。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的时代,范凌恒相信,若把他换作另一个现代人,重生到这种家境恐怕也能耐得住寂寞写下去。
“三月学习精义,四月开始,从所学精义内选区七句话,作七篇八股文……如此一来,至明年二月县试……再到后年会试前……所著文章当覆盖四书五经所有章句。”
范凌恒把自己的计划一一罗列,并记录下来,小心翼翼的收好,叠放在枕头下方。
做好这一切,他蹑手蹑足轻轻拉开屋门,走进柴房,端着父亲和哥哥特意留给他的鱼汤,在院中小口小口的抿着。
鱼汤温热,范凌远怕凉,灶台上特意给留了火。
范凌恒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每每还是会被父亲和哥哥这两个大男人给到的亲情所温暖,在尚且没有兼济天下能力的时间里,便独善其身吧!
他仰望漆黑的夜空,只见一轮圆月和启明星隔空而望,格外显眼。
月明星淡,今日的满月遮盖了大多数的星光,唯有启明星能与之并肩。
但实际上,不管月光有多明亮,星星们一直都在。
哪怕是在白日,太阳的光芒虽然能遮掩它们的身影,但它们依旧在。
其实每个人都是生而破损,只能用活着来修修补补,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成功者总是寥若晨星,平凡却似暗夜繁星。
大多数人生命中的5%的精彩是由那95%的平淡做铺垫,尽管生活差强人意,尽管处境一落千丈,范凌恒认为自己也不要去计较什么或者抱怨什么。
因为那样只能暴露他无知、无能、软弱的一面。
要知道,黑夜再长,总会天明,守得云开,终见日出。
老天没有给他这一世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美好,也没有给他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甜蜜,但把经历过的苦难和经验留给了他。
心中有丘壑,立马振山河,无论何时,跌跌撞撞的向前胜过无谓的彷徨。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
虽然通往成功的道路上铺满了荆棘,但努力永远是一个人信手拈来的武器。
想到这儿,范凌恒揉了揉自已因写字而酸痛的手腕,心里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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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范凌恒穿着新买的长衫对着水缸照了照,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点鲜衣怒马少年郎的风采。
走出院门,范凌孟的马车已经稳稳停靠在路边。
刚上马车,本昏昏欲睡的范凌远见范凌恒穿上了白衫,立马来了精神笑着打趣道:“哟,换了身新衣服?看起来不错嘛~有我一半的风采了。”
“呵呵!你一半风采?和你一样去富乐院的风采么?”范凌恒笑笑,指了指马车上绣着富乐院和几朵红杜鹃的丝绸手帕道。
富乐院是潮阳县最大的风月场所,听说里面从吃的是苏州著名的惠泉水烹茶、四糙冬春米饭,用的是孙春阳椽烛,喝的是半夏陈皮、各种花露名酒。
比如其内部的陈设五色阑干、棐几湘帘、鎏金扶手都是标配,听说在院中央还有一方价值二三十万钱的云南翡翠,从头到尾全是模仿的南京应天府富乐院。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销金窟,在洪武年间可是教司坊管理官妓的院子,承应了当时政府一应酒宴活动,虽然后来宣德年间取消了官妓制度,南京富乐院由官转民,一跃成为全国有名的行院。
以上全是范凌恒原身记忆里有的!刚才看到富乐园他不由自主地回忆了起来,虽然都是道听途说,但也可见这个朝阳县富乐院的名气之响。
“哎呀!我没注意!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我去这种地方非得挨揍不成,这个手帕送给你了,留着擦桌子吧。”范凌孟把一股子胭脂味的手帕丢了过来。
范凌恒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起掉在膝盖上的手帕,重新丢到范凌孟身上道:“我可不爱这胭脂味,还是给你吧。”
范凌孟懒洋洋的把车帘掀开,身子都没起,抖了下胳膊,直接把手帕甩了出去。
“我昨天早上接你上课你没在,听你哥说,你在家学了一宿?真的假的?”
范凌恒指了指自己黑眼圈道:“喏,这不是夜学留下的后遗症。”
“你可真是拼命。”范凌孟感慨道:“可惜我真不是读书的料,我只要拿起书就打瞌睡……掂起笔也困……研着磨还是困。”
“那你看什么不困?”范凌恒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