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虫，赖麻子，你二人出去看看！”
这群闲子干的是劫人掠货的营生，习惯了见不得人，警惕得很。
很快便有两人走出长生观。
躲在远处的顾安见状，抬起了手里的弓。
引翠翠过来的目的既然达到，那这些人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自然要杀人灭口。
夜黑风高杀人夜。
本来做这种事该在夜里。
但他只会箭术，到了夜里，就成了睁眼瞎，又怎么杀人？
顾安是个谨慎的人，只为了杀一个丫鬟，就能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
却也是个果决的人。
今日机会既然来了，就绝不会犹犹豫豫。
右手在腰间一抹，弓弦上便已搭上一支箭矢。
“咻~！”
“咻~！”
顾安几乎没有半点停顿，开弓、引弓、落弦，呼吸间便已完成，一支箭刚离弦而出，第二支箭就已经从弓弦上弹出。
两箭连珠，破空而去。
虽是一前一后，却几乎同时射至。
两声闷哼刚发出，便半道戛然而止，走出观前的两个闲子应声而倒。
顾安轻吐一口气。
杀人……
也不过如此。
还搭在弦上的手，本来稳如山石，此刻却有些微微颤抖。
抬起难以抑制跳动的眼皮，看了眼镜子。
【飞凫箭LV3（416/800）：你的飞凫箭法已炉火纯青，百步穿扬，箭无虚发。】
近月以来，他的飞凫箭术就有了极大精进。
从“初窥门径”、到“小有所成”，再到“炉火纯青”。
从十步之内，静物百发百中，到百步穿扬，箭无虚发。
别看只有3级，飞凫箭每升一级，熟练度就翻一倍，极难提升。
却也亏得镜子还有这等妙用，能将进境化为肉眼可见的熟练度。
换作常人，若要将飞凫箭法修炼到炉火纯青之境，恐怕非得经年之功。
自己不到一月便达到这种地步，传出去怕是不会有人相信。
毕竟自己每射出一箭，都是能看得到进步的。
而别人只能闷头苦练，即使百次千次引弓，也未必能看到半分长进。
相比于极难获得的性灵之光，顾安觉得，这才是自己最大的优势。
三级的飞凫箭，令他百步之外，都不需要有半点迟滞，就能两箭连珠，洞穿两人咽喉。
这样的箭术，才是顾安敢来射杀翠翠的底气。
只要不近身，顾安不信她能在自己的箭下活下来。
“雪里虫！赖麻子！”
异响声惊动了里面的人。
“野火儿！出去看看，小心点！”
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又有一人被派了出来。
“咻！”
“啊！”
这人心惊胆战，不过是从门后冒出了半拉脑袋，就被顾安一箭洞穿眼窝，惨叫倒地。
眨眼便没了声息。
“外面是哪条道儿上的朋友？！”
“跟咱们兄弟有什么梁子？可敢亮亮万儿？！”
里面剩下的人显然被吓到了，不敢再冒头，只是扯着嗓子喊道。
还有五个……
顾安对此充耳不闻，只在心里盘算着。
知道射杀这三个人，里面剩下的是不可能再轻易冒头了。
顾安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几位英雄，雪麑我带来了，怎么？你们不想要了？”
“顾道人？”
里面传来声音。
似乎有人从隐蔽处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顾道人！我们兄弟可是哪里得罪了伱？”
顾安大声道：“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里面顿时没了声音。
想来是他们也反应过来，今日怕是入了别人设的套了。
周遭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顾安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左近灌木丛中有窸窣细响。
顾安目光刚动，便见两个人影从中窜了出来，飞身朝自己扑来。
顾安抬手便是一箭。
一人应声而倒。
顾安半瞬也不停，就地一滚。
去势未停，腰躯扭转，以回身射月之势又是一箭射出。
已扑至咫尺间的另一人猝然而落。
“啐！”
顾安吐出一口带着泥沙尘土的唾液，爬了起来。
还有三个。
必须赶在那翠翠到来前都杀了。
“嗯？”
飞凫箭术升到三级，顾安不仅是上肢筋骨力量、韧性大增，眼力、耳力也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
此时他就听到了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是有人脚步陷入雪里的声音。
循声寻去，果见远处一片灌木丛微微晃动。
顾安想也未想，听声辨位，抬手就是一箭。
“啊！”
一声惨叫，顿时惊出了两个人影，亡命也似地奔逃。
顾安弓不坠，手不停。
“咻！”“咻！”又是连珠两箭。
二人应声而倒。
全了。
顾安缓步走了过去。
扫了一眼，果然是剩下的三人，其中一人，是他们的头目。
分明是想用刚才那两人的命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
顾安没有耽搁，继续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住身形。
那翠翠没有让他等太久。
时未过午，一袭绿衣便出现在昏暗狭小的小道上。
她远远就发现了长生观外的尸体，明显吃了一惊。
快步走了过来，见果是自己手底下的人。
顿时大怒。
在她蹲下，想要查看死因时。
忽闻破空声自脑后传来。
翠翠一惊，反应竟然极为迅速，猛地顺势朝前一扑。
一支利箭划过，带起几缕黑丝。
不待她作势起身，又闻破空声至。
翠翠心中已是怒极惊极，却仍不见惧色。
看似细软的腰身猛地一拧，宛如风中劲竹，被压至极处，又猛然回弹。
整个人竟凭空打着横，弹飞起来。
利箭自她腹下掠过，划破腹间衣衫，带起一道血痕。
她看也不看，反手一挥。
还有一支箭矢悄无声息地紧随而至。
却竟被其反手一掌劈断。
等她身形落地，面上带着的不屑冷笑却突然凝固。
原来竟还有第四支箭！
“好……好利害的箭术……”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为什……”
翠翠捂着被利箭洞穿的胸口，吃力地抬头，满是不甘。
话还没说完，又有一箭射至。
第五箭！
“咻！”
一箭封喉！
翠翠一脸不甘就此凝固，栽倒在地。
死不瞑目！
顾安这才从暗处缓步走出。
此时，他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自问已经足够高估这女人，却着实没有想到，区区一个丫鬟，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三箭都取不了她性命，甚至还能在闪避两箭的同时，徒手劈断自己射出的第三箭。
要不是自己早早布局，用这些尸体分其心神，又占据地利，再加上做事都习惯给自己留余地。
一直苟到了箭术炉火纯青才出手，能做到这般几乎是连珠箭的效果。
今日恐怕是杀不了这女人。
顾安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阶级如此森严。
底层之人被欺压至此，也没有半点反抗的心思。
那是根本不可能反抗。
不过一个豪强之家中的奴婢，就有如此实力，何况其他？
普通人除了夹起尾巴在夹缝中求生，还能做什么？又敢做什么？
“前面就到了……”
就在此时，顾安听到人声传来，心下微惊，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皱起眉头。
却也顾不得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