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似乎已经退去,这些天倒也暖起些许,或许已到了春天。但不免在这季节中,万物寂静着复苏,仍旧有着朦胧情意的萌生,或许该谈论为迸发,令人悲叹,至少我是咬牙切齿的。
春日被买卖了,我只有无奈,虽然并非是我,我不去想……
树上见得些新绿,也确是一年之始。我终于是无聊,又回到那仓楼,虽说是脏乱的,不过仍旧能够忍受。可又说到前些时日——至少我祈祷,那妖鬼已经离去了。看来真得挑个时候装个电灯。倘若它再想熄灯,说不定能体验到物理超度。
自我从村子回来已有两个月了,这些天倒没有什么值得谈论的,只是随着天气暖起来,虫们都骚动起来。我没有闲暇去管,照旧看着书。
那仓楼书架最后的空位终于是被填满了。我的手上翻动着不知何时的异事见闻录,看着前辈们留下的故事,在这春日的香气弥漫中。我不免闻到不同于春日的味道,转瞬即逝,我不再体会到了。
书本继续翻动着,它忽而停在了一页,是有关春虫的一类。
那一章所讲述的,有关于上两个世纪春天的故事。每到春天,麦田中总会有虫子出现,其中最令那作者感到恐惧的,是一种叫作“麦遗”的虫子。他描述到,这虫全部为雌性,相比普通人大小,确是美貌的。
倒说这害人,因为她们会吸引人们,大部分为男性,尤其是自控较弱者。他们被迫自愿的交出了时间等等。而麦遗们也会同化女性,虽说仅限于思想方面。可那被同化的女性会做出与她们相同的行为,大概能称之为思想繁衍了。
对于这虫,我是没有见过的,只不过是将作者的转述过来。不过这也是个春天,倒也有几分相似。
我继续看下去,那虫是有局限性的,至少她们只能呆在麦田的隐蔽处。一步也不能踏步到田野外,就如此,那村子每到春日便会举行伐虫活动。这就是我现在未见过的缘由了,可我也并不像见一面。
那章的内容并不多,可以说寥寥几笔且笔迹杂乱,能看清楚那作者不很是想谈起它。倘若是我,也理应如此。
我将书本合上,放回书架。这一刻,那书架确是没有空位了,它们端庄地成一排,深沉的一堵墙。我不免感受到难以言喻的体会,该如何说,我且早些离开罢。
我从仓楼出来时,天已黑的差不多了。传闻到夜晚,那虫子就更加猖獗,一抬头也就发现在你头顶徘徊,其中说不定夹藏了几只我所不知道的虫类妖鬼。还是戴顶帽子为妙。
我又在这街道上徘徊了,仍旧沿着那熟悉的道路,望着眼前的人们。拥挤在一块,我难以前行,若以合适的比喻,该说是逆流而上呢。可惜手上没有船桨,有的只是纸笔一二。我的眼神还是犀利,在这人群中竟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可我仔细一闻,她的气息令我陌生,即使是在这人流中,我是不可能认错的,亦或是厌恶了。
我快步向前,顾不得什么。我明白,她那味道却似像妖鬼的,而且是令我所憎恶的虫子一类。或许,只是因为她的头上飘荡着的,我但愿罢。
她的脚步或许比我轻盈,我并未追上她。在她原本的位置,我迷失了去向,我也只得返回,朝着原路。心中也就想何时能再见,倒是那虫子,在周围的,两者都是,想早些令它们离去。
倘若谈到她,我与她不想见已有五年之多了。我犹记得她的离别是只有沉默的,回溯起来,那倒也是一个如此的静春。
那时我仍旧在学校,并未去过那仓楼,也未曾遇见异事,至少我与那个世界是暂时隔绝的。我与她大抵是同班学生,若要说起相识的契机,应是一个发夹罢。
如此说道便好。那时正是下课,我静坐在位置上写着什么。有一个响声在我身旁,我扭头去,一个发夹静躺在地上。那好似是我旁边的女生的,我也就捡起还与。她并未说话,静着点头,好似在感谢我,我这么认为,在那个静春中,我已了然忘却了她的名字。
我怕似再也想不起了,也不愿去想罢。
这么说来,即使相识也是寂静。不过后来是有挺多交集,该如何说,心也确是有些许朦胧的情感,我任由它去。可不久想重新拾起,又怎的发现,它已彻底朦胧了。又即将消散,一切在那离别后,我不曾再有过。
我与她相识已有几个月了。她似乎总是沉默坐在位置上,我并不清楚缘由,她有多少朋友,也一并如此。我与她交谈时,她却也是强颜欢笑了,总是在座位上,在这沉默中。
这其中的隐秘我是想查清的,可似乎总是事与愿违,不知怎的,总能错过对的时机。放学时,我见她独自走在街上,想去与她一并行走,我却总是迷失人群之中。好似有什么阻拦我,我终于是不明白。
直到有天下雨。我见她已许久未回到座位上,铃声已响起,座位依旧是空荡。老师让我去找寻她,我并不了解,四处留下的焦急的残留,我再未找到。
回到教室,课已过去一半。我向窗外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站在楼上,张开了双手。她好似在拥抱什么,我在这淅淅沥沥的雨中看见了荡生的烟雾。我的眼前只有朦胧的身影了,她忽而消失,我再未见到,她究竟往何处,我的确是不知晓。
我从思绪中爬起,那已然是个早晨了。昨夜我所见到的,想必是她,至少我是不会认错那身影,与五年前并未有很大变化。我又走上街去,看她是否也一同与这清晨散步。
但并未如我所愿,大街上有的只是令人憎厌的虫子,在嗡嗡叫着。这清晨令我不舒适,我久望着一棵树。它的枝干已长有许多叶子了,可仔细一看,许多树叶早已被虫子腐蚀掉,空洞无魂。
早晨疑心是再遇不到了,我便又返回那仓楼,至少在那里还能看看书。我重拾昨日那本,想看看更多有关春虫的故事,我再次翻回昨日那章,我所遗漏的,本以为没有附文,我却不知道,它在后一面,用着极度歪曲的文字写着。
“伐虫并没有成功,她们仍旧存在未来,翻开这页的你,究竟是正常的么。”
那后面是一片的空白,我终于是知道,那位作者的后果,不免对其默哀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到了夜晚,我再次走上街头。我再次看见她,在晚中,她撩动着头发,一股浓厚的清香,散发在周围。
这次再未有什么阻拦我,我快步到她的跟前。
「许久不见了。」
她转过头来,依然是那副面孔,我是熟悉。可不知怎的,以往的激动终于是没了。她像是认出了
我。
……
「啊,原来是你,去坐会吧。」
对于她的邀请,我是惊讶的,更何况她仍旧记得我,我也就跟在她的后面,缓缓走向一栋大楼。
进门,电梯里,没有言语,我随着她,缓缓走去。
就到了一个房间,她似乎长久住在这里。房间有些混乱,气味更加浓厚,许多味道交杂在一起,我分不清。她将饮料摆在我的面前,我是该先开口么,问这些时日究竟去了哪。我纠纷不清,她喝着饮料,未说一句,只是仍旧沉默,但不同于五年前。
房间里是昏暗的,窗帘拉着,门半闭着,是压抑。只有吞咽声响起,与杯子放在桌上的声音频繁。我并没有喝一口,在踌躇,亦或是等她开口。
她已喝完了,气味变得更加浓重。她好似想开口,嘴唇动着。
但她一开口。我的心终于是死了,她从未识得我。
「老爷,只要三千元钱就能买下我一夜。」
我怔住了,缓缓向她看去。寂静,不再有任何的声音,我颤抖地将手伸入口袋,拿起我所买的,一个相似的发夹。颤抖地这么交给她。我最后的希望破灭了。我不再去想她的名字,而是艰难地撑起身子朝门外走去,她并未说话,看着发夹。
我似乎有些错乱,打开了门,转头朝向她,说到。以她们的统一称呼,如同呼喊,又好似自嘲,亦或是讥讽,最后不过是在伤害自己。
「麦遗,对么。」
我似乎感到眩晕,想要呕吐。再没有气力去支撑我的身子,双腿颤抖地无力。全身冒起疙瘩,艰难的行去一步,绝望充斥了我整个身体。比死亡更为可怕,我终于体会到。我不再去探寻缘由,那是更深的绝望。
她看着发夹,仔细盯着,她究竟想起我,我不得知道。她是否找回曾经的自己,那已不重要。
即使我能救一个,但那成千上百的麦遗,充斥在每个角落,等待着人们。又何处寻如同我的人,解救她们。
附文∶那树上的绿叶已落了,一片片腐蚀着的。发出极恶的味道,那虫子高兴着的,将要把那树全部侵占。
啄木鸟能吃光麦遗,究竟呢。
所以,你是正常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