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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静悄悄的,冷冷的像是灰烬,一切的热闹都在白天,到了此时,人们连面具都懒得戴了。

秋风吹面,今天是杨缓在大内值班的第一天,他领着他的十人小队在御花园里提灯巡逻。

龙禁尉是侍卫,但侍卫不一定是龙禁尉,大内的侍卫们父死子继,对他们来说,杨缓才是外来人。

姹紫嫣红,异香纷呈,几人腿都走得麻木了,皇宫里面不种树,多的是花,杨缓在喷泉这里舀了一手的水,喝了一嘴巴,那些侍卫也有样学样。纷纷喝起这泉水,像是卸掉了重担,浑身轻松。

有人说自个儿的头疼。

“治头疼最好还是打盹。”杨缓笑着说了一句,再看那喷泉,水面映着月亮,映着星星点点,好像一张闪烁的人脸。

杨缓并不觉得这人脸有什么相熟的,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

一阵夜风吹来,大家都觉得有些冷。杨缓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随后他睁大了眼眸,只见远处的荼蘼架下,躺着一个尸体,从雪白的身体,华美的衣服看来,死者是个妃子,从斑驳的血迹看来,是死于非命。

这是他该看的么?

杨缓收回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

转眼就是第二天,杨缓走后,还有另外一队人发现了这个死尸,虽然她被毁了些容貌,但大家都像是得了恋尸癖那样看着她。

这是太上皇的宠妃,梅妃娘娘。

太上皇知道这消息后,勃然大怒,下令彻查,不过这也只是第一天,未来如何,杨缓也不能知道。

不过他也不用急,当天就有一件非常热闹的事儿——

有一个叫杨之素的御史弹劾杨衍贪污。

杨缓算是这帮人的想法了,只要贪污坐实,抄了家,发现那些小人,杨府必死无疑。

他不愿怀疑杨衍的人品,但打仗,喝兵血总是难免的,就算他没有,他的那些手下,就能那么干净?

届时便是顺藤摸瓜,株连一片,说因为杨衍贪了,故而吃了败仗,把杨衍打成反尧集团,当真是其心毒矣。

想法很好,可是,就连第一步杨缓就不会让他得逞。

······

崇仪帝没有搭理这个状告杨衍贪腐的奏章,再他看来,这杨衍都被自己夺了爵了,这些人还穷追不舍,简直过分了,真是没有一点圣人所说的“忠恕之心”。

于是,他把杨缓传唤了进来。

杨缓走在偏殿中,迎面走来一人。修长挺拔,相貌英俊,杨缓与他擦身而过,不免感叹一句:“真真是个风流人物。”

身旁的太监恭维道:“与杨大人是瑜亮。”

杨缓笑笑:“人家是翰林,我怎么与他比?”

太监微微驻足看了一眼,对杨缓道:“这翰林不如此前的林翰林。”

林翰林?莫不是林黛玉的父亲?

“是扬州的哪个巡盐御史?”

太监颔首:“不错。”

杨缓点点头,往崇仪帝处去。

崇仪帝一见杨缓微笑便道:“朕有件差事交给你,你敢担着么?”

杨缓:“请陛下吩咐。”

“朕打算让你担任京兆府乡试的协理副考,不知你意下如何?”崇仪帝眯着眼睛打量杨缓。

这是把俺杨缓放在火上烤哇。

谁不知那些考生多半都得罪过杨缓?

杨缓忽然做了他们的现管,要是没考上,还不知得编排杨缓什么呢。

不过,杨缓很喜欢这个差事。

他道:“陛下,这差事当只是个协理吧。”

崇仪帝笑道:“要不然呢,乡试的主考都是翰林,你是什么功名?”

杨缓笑道:“微臣接旨。”

崇仪帝忽然咳嗽了一下,身旁的戴权就端了碗来,崇仪帝喝了一口,缓了一会儿,从案上抓了一个奏疏,看一眼,骂道:“这些土司!”戴权给杨缓递了一个眼色,杨缓告辞。

走在回廊上,“受败东北,取偿西南”这八个字出现在杨缓的脑海里。

在杨缓看来,东北是中原安全的命脉,东北乱,则全国动荡,而西南因为地理问题是大尧的大后方,这一点不是杨缓的洞见,明清易代,甲午战争无不说明着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改土归流?”杨缓在想要不要提这个建议,主要是他不知道朝廷对西南的控制力,改土归流当然是个好法子,但如果西南方向的势力很强,这只会适得其反,把那些土司逼走。

不能左倾,也不能右倾,有句话说得好: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

“废物!”徐东家又一次被锦衣公子骂的狗血喷头。

徐东家颤颤巍巍道:“我把那东西埋了!”

“埋了?”锦衣公子一脚踢了过去:“埋了顶什么用?你是不是要我把你给埋了!我说过多少次了,把那个矿给他,你非说埋这个有用。现在好了,皇上根本没有治杨家的罪,反而让着杨缓当什么协理副考,笑话,我大尧开国百年,几时有过什么副考。”

锦衣公子怒气未消,言语颠倒,徐东家一句话不敢说。

直到锦衣公子一脚招呼了过来,徐东家道:“小的有法子了。”

锦衣公子怒目圆睁,徐东家耳语了一句,锦衣公子冷笑道:“好一个偷梁换柱,不过,能赢么?”

“会赢的。”

锦衣公子深深呷了一口茶:“最好如此。”

徐东家连滚带爬的走了,他们的计划是,把矿给杨缓,然后在矿场制造火灾,老实说,他们有些刻舟求剑了,原本,这一场火灾,可能会把杨府的命给要了,但是现在,只怕也难。

但是形而上学就是容易造成教条主义,徐东家还是买了个矿场,让人卖给杨缓。

这人走向杨府,才一到门口,就见一个横眉怒目的门丁,对他大喝道:“不见,我们家大爷不见你们这些书生,现在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晚了!”

这人怯懦地张口道:“你打量我像个读书的么?”

门丁方才迟疑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一个核桃大小的字,问他道:“这是什么?”

“商。”

门丁又把眉毛横着:“还是认得字,走吧,我们大爷不见你们这些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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