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杨缓也不知他说的是完了,乌拉,还是安拉,
太阳已经升起,但水澹月却没有走,她酣睡在杨缓怀中,看着更似一对亡命鸳鸯。
默数她的睫毛,杨缓也没有进行到底,倦怠,慵懒的感觉,在他体内徜徉开,而水澹月躺在他的胸膛,嘴巴微微张开,涎水淌下。
“哎呀。”
水澹月猛然惊醒,却发觉时候已经不早了。
她也没有找到消失一个晚上的理由,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都有办法解释,都有借口,但是一个晚上....
虽说这是一场生命的馈赠,但她心中还有伟大的理想呢。
她得活着。
她手足无措,根本不像此前那种肆无忌惮的妖女模样,可能是她认真了,但杨缓也没办法。
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
女娲能补天,他能补这个天吗?
不过要是让杨缓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样,他不觉得这件事他做得很对,但确实很爽。
天生我材必有用,百年多病独登台。
尽管危机近在眼前,但杨缓心中腾起了雄心壮志,似乎这一次过去,他必将成就更大的勋业。
水澹月由宫女影儿搀着走了,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像被上了发条,水澹月觉得自己像个异类,越平常的东西,越使她感到害怕。
太监在打扫,所有人几乎都是一个动作,她觉得自己身上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被扫走了,眉头微微蹙起:“好疼。”
昨天晚上,翻云覆雨的她们,简直要化在一处。
周贵妃瞧见了她,见她一瘸一拐的,问道:“你也被老鼠给吓着了。”
影儿道:“磕到了。”
周贵妃笑道:“我还以为单我一个人遇见老鼠了呢。”
“青山一道同风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周贵妃掩嘴笑道:“我是个粗人,不大懂,不过你也犯不着和我解释。”
水澹月笑笑,这周贵妃确实好强,是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她已经决心将其除去。
她原本是打算让她和杨缓一块死的,但是现在,她的想法变了.....
······
苏皇后是中午时候走的,料理完事情,杨缓就马不停蹄回了府。
见了秦可卿,坐在腿上,倒在怀中的可卿说了让贾迎春贺郑嫣君管家的事儿,杨缓连连颔首,但可卿却从杨缓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女子香味。
“也该让她们管管。”这迎春才能不足,但杨缓知道郑嫣君觉得是够的,她能当这个价。
娘娘不是在祈福么?他不是在那边么?可夫君身上这股女子香是从何处来的?
要么是玩忽职守,要么是胆大包天,可无论哪一种,都让可卿担忧,她肚里有了孩子,总是忍不住想那些遥远的事情。
杨缓也没有把全部心思放在可卿身上,他想到了庄语仁,在喜乐之时,水澹月曾说要杀了他。
现在的杨缓也想杀了他。
那幅画的事儿,谁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派上用场。
偷得浮生半日闲,杨缓往床上一躺,睡去了,可卿见他那帕子包了头,好似坦荡,心中原先的猜测,先去了一半,又觉甚是可人,笑了一会儿,在侧屋安歇了。
不日便是立春,是贾迎春的生日,贾宝玉自然来贺,国子监开学在即,能在这里遇到秦钟,那是再好不过的,不过秦钟并没有来,因为秦业犯了风寒。
宴席上,宝玉闷闷不乐,心不在焉,一旁的林黛玉却和杨缓相谈甚欢,此情此景落在薛宝钗眼里,未免感到有些奇怪——林妹妹素来是最关心宝玉的,怎么这番,却置之不理?
总不能为了一个龙阳之好吧?
薛蟠就养了好些娈童,宝钗以为这是无关紧要的。
一时酒阑,杨缓拿着一把剑出来,“这便是那‘虞姬’的东西。”这才是那月仙上台该拿的剑。
黛玉拿着剑,欢欢喜喜,谢过了杨缓,外面春寒料峭,月光清冷,黛玉的笑脸忽然止住了,因为她瞧见了宝玉,瞧见了他那葳葳蕤蕤、形影相吊的样子,她吧头一转,快步走了:“谁爱管他,谁管他。横竖他的心里只有他那蝶衣。”
紫鹃轻声道:“二爷在那边呢。”
黛玉道:“那你陪他去吧。”
紫鹃才走近宝玉身边,回首一看,却发觉不见了黛玉,心里一阵发慌:“姑娘这是怎么了?”
黛玉我行我素,这杨家的花园,确实是个好去处,四季赏玩,各有去处:春赏燕游堂,桧柏争鲜;夏赏临溪馆,荷莲斗彩;秋赏叠翠楼,黄菊迎霜;冬赏藏春阁,白梅积雪,如今满目翠竹,黛玉只觉满目怡然,纵使寒冷,她也愿意和这竹子待在一处。
幸好晚上,这杨家还是会在花园里挂上灯笼,直到子时方去,要不黛玉也不敢接着往前走,越是前面,越是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她有些怕,想起贾敏的话,那时贾敏总是跟她说离火远些,离水远些,离看不清的东西远些。
她忽想起了宝玉,她觉得她看不清宝玉,可是她却没有远离,她不知是否应该听取母亲的建议,但她想着,还是要尝试一些,往前,往那黑暗的地方走。
她迈了几步,她的心情竟是出乎意料的好,她听见这院子里好像有什么声音,他就把耳朵贴了过去,却......
“这不是珠大嫂子的声音吗?”
黛玉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坍塌了,因为她又听到了杨缓的笑声。
孤儿寡女,共处一院。
这.......
“珠大嫂子怎么是这样的人呢?”黛玉想不通,可这感觉实在新鲜,耳边传来脚步声,黛玉吓得蹲了下去。
“林姑娘!林姑娘!”
“林妹妹!林妹妹!”
紫鹃、宝玉找寻着黛玉的踪迹。
与杨缓相拥的李纨,听到这声音,双手从杨缓的脖颈处放下,她的右手摸向杨缓的脸颊,“我要走了。”
见她眼含笑意,杨缓把脸贴在她的琼鼻:“他们不是找你的。”
李纨娇喘微微,“不,我还是要走了。”她的声音,时高时低,似乎与杨缓若即若离。
“你怕了。”
“不错,”
“假使你没嫁给珠大哥,你会嫁给我么?”
“我没这个福分。”
“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见杨缓步步紧逼,李纨侧过脸去:“我不知道。”
杨缓像被扎漏的气球,无力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