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缓想象中的场景就是像张国荣在《阿飞正传》里那样,迈着非常放荡不羁,摇摇晃晃的步伐走上去,然后像他那样若无其事地把手搭在张曼玉眼前那样,把手搭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用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若无其事道:“看着我的手表。”
然后尤二姐就会有些紧张地反问道:“干嘛要看着你的手表?”
杨缓干脆别过脑袋,胡乱扫了扫别处,然后说道:“就一分钟。”
尤二姐于是很老实的看着我的手表,一分钟后,她脸红心跳地垂头道:“时间到了,说吧。”
他很帅地抿了抿嘴唇,再吞一把口水,很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问道:“今天几号了?”
“初七,嗯,是初七。”
杨缓猛然睁开眼,发现尤二姐正看着他的手腕,俏脸微红,恰如白云流霞。
杨缓把手腕上的佛串取下,递给尤二姐:“送你了。”
那佛串落入尤二姐手心,就像在水中荡起波纹那般在尤二姐心中点起涟漪。
“姐夫,今儿又不是什么日子,送我做什么呢?”
杨缓眼睛一眯,尤二姐的嘴唇滋润,看着就一副很好亲的模样:“你成婚了?”
“不曾。”
“那你可订婚了?”
尤二姐低眉道:“有的。”
杨缓的言语里露出了不悦:“谁家这么好的福气?”
“是个姓张的人家,他家祖上原来是皇家的庄头,所以我爹就订了这门亲。”
杨缓笑道:“那就等你们成亲了我再送你吧。”
尤二姐突然转头,到一旁,低声抽泣起来。
杨缓原本只是想逗逗她,谁想到她的反应如此的激烈,便上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尤二姐只是一边啜泣,一边道:“我和大姐不一样。”
杨缓赔了个不是,可他心里对尤二姐,到底也尊敬不起来。
尤家姐妹,毫无疑问,都是尤物,这个属性在尤氏身上还不明显,在尤二姐、尤三姐身上就愈发明显了,这个属性在尤三姐身上是尤其的明显,“那尤三姐天天挑拣穿吃,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的肥鹅,又宰肥鸭。或不趁心,连桌一推;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缎新整,便用剪刀剪碎,撕一条,骂一句,究竟贾珍等何曾随意了一日,反花了许多昧心钱。”。
这种就是典型的捞女行为,更别提其他什么调戏的事情了。要杨缓看,尤三姐是过火了,尤二姐才真真是尤物的本色。
一个此前行动如风尘女子的姑娘,竟然进了贾府,能一改此前,颇有一番幡然醒悟的模样。
这样的女人还不恐怖吗?
虽说杨缓这个渣男,也不好多指摘什么,他不拒绝捞女,逢场作戏,贪图美色,他都有可能的,但对于他们,杨缓就远谈不上喜欢两个字。
杨缓的喜恶或许没那么重要。
但是从尤二姐方才的表现来看,她还是很在乎的。
但杨缓就从心里又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他的心态很像是猎人观察自己的猎物,或者更准确说,是花农观察自个儿花地理的花朵。
只要他不放手,谁敢把尤二姐娶走?
这种既嫌弃,又控制的心理,杨缓也不知如何说是好。
······
莫说君贤,更有闲人。
“太爷,嘉远侯府有请。”
“就说本官忙于公事。”
杨缓是不大想去张亮年那边的,怎么说呢,有点不自在,接连几天做客,后天还是贾琏的生日,他真是有些烦这些迎来送往了。
杨缓躺在椅子上,陷入了某种胡思乱想的状态。
要是西施,王昭君在这儿,那么杨缓会非常的高兴,并且施展出他的某种荒谬无道的本事、手段,但是身旁的人是黄吉,那么平平无奇,除了厚脸皮,一无是处的这么一个人,杨缓也不是什么端王,也不是什么昏君,需要别人犯蠢取乐,他希望黄吉能认识到人生不是靠讨好别人就能过好的,一个人所需要的最重要的品质,是勇气、真实、毅力。
但要是黄吉真的变成了这样的人,那么杨缓估计也会不适应。
看着黄吉脸上的笑,杨缓陷入了一种恶心的眩晕,他挥一挥手,似乎像要把这个春天送走。
至于黄吉脸带笑容时候的内心,只有天晓得。
今日散衙的扁凿,不是崇文门税务衙门,而是杨缓自个儿,他自个儿给自个儿放了个假。
见杨缓早早回来,仆人都有些惊讶,因为杨缓去衙门的时候,基本都是黄昏时候才回来,如今,看着日头,确实是早了。
这样的异常,是足以在人们心里掀起一些涟漪的,但是也就是这样,杨缓也不是非要看到他的登场如同原子弹降临才会高兴。
平平淡淡才是真。
见到杨缓,贾元春的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她问是否出了什么事儿。
“什么都没有,就是不修佛塔了,我有些疏懒了。”其实不修佛塔之前,他也不是这样。
杨缓也不知是什么改变了他。
他想到了一个变量——
李纨,可李纨现在是如此的富有生机,她就像是一朵兰花,接受了阳光雨露,却自个儿茁壮生长。
嗳。
“夫君,你定是有什么心事。”
杨缓握住元春嫩葱般的手指:“没事儿,真的。闲愁,闲愁,忙了便不愁。”
元春摇头:“我现在也是闲出愁来了。”
元春只觉杨缓的手指在她的手心一滑:“那你想忙一些吗?”
见他一脸坏笑,元春道:“别胡闹了。”
“没事的,一个词,浅尝辄止。”
元春羞红脸蛋道:“你还是找你那情妹妹去。”
杨缓笑道:“我都是叫她情姐姐的。”元春轻轻哼了一声,杨缓舔了舔手指。
“你坏。”
“嗯。”
······
······
南园满地堆轻絮,愁闻一霎清明雨。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无言匀睡脸,枕上屏山掩。时节欲黄昏,无憀独倚门。
水澹月看着窗外斜阳,托着香腮,忽然,一股恶心从心中涌起,哇的一声,水澹月吐了出来,太医一诊,大喜,她竟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