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听到杨缓醉语,知道情况大概不好,连忙说道:‘杨大爷,我是贾家的媳妇,想来贾家的人就快来了。’
杨缓听这声音,清如摇铃,不觉浑身一酥,笑看这红盖头道:“这话该割舌,你我是拜了堂的夫妻,这还能有假?”一个箭步冲过去,把红盖头一掀,露出一张绝美却又慌张的脸来。
灯火葳蕤,佳人明艳。
杨缓瞠大双目,盯着秦可卿,喉咙间只觉火辣辣的,像被塞进了一把辣椒,秦可卿惊慌之余,只见杨缓忽然笑了起来,说什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春风得意,大观群花”的话语来。
“这登徒子。”秦可卿一个躲闪,却被杨缓抓住了手腕:“娘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是宁府想媳妇,你快放了我,要不然后患无穷!”
杨缓盯着眼前人,嘻嘻笑道:“你总不会是秦可卿吧?”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秦可卿不免心中一惊,一种酥麻的感觉在她浑身周流,女人的名字在如今,如同年龄一样,可是个秘密。
她还真是秦可卿!
杨缓向四周看去,“警幻仙子,警幻仙子,多谢,多谢了。”
这哪有来了个什么仙子,抱琴在一旁张望,当真是要疯魔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
秦可卿秀手摸着螓首,今日发生的事情,给她一种梦幻之感。
此时门外燕萍的声音传来,只见她拿着一碗饺子,趣步到秦可卿面前:“奶奶,吃。”
秦可卿不肯吃,燕萍觉得这奶奶好没规矩,杨缓道:“她不是你的奶奶,他姓秦。”
“这又是怎么说的?”燕萍道:“老爷就在外头听着呢,好歹说个生字,老特听了也高兴。”这是一个习俗,新娘洞房的时候,家里端来半生不熟的饺子,给新娘吃,新娘吃了饺子,说个“生”,大家听了高兴。
“姑娘,事急从权,嫂溺叔援,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亲戚,帮帮姑父我这个忙。”
听屋内传了一个“生”字,外头的杨衍和杨纶都一并走了。
“老爷,”崔大听了一个仆人的汇报,忙过来道:“宁府的人来了,说媳妇接错了,他们那边是咱们家的奶奶,他们这边的,是他们家的奶奶。”
“什么?”
崔大也觉尴尬,荒谬。
杨衍道:“干都干了,让他们再娶一个吧。”
“这....这说出去怕是对咱们府的名声不好。”
杨衍冷哼一声:“太上皇后准了的婚,谁敢说不是呢?”
贾珍的仆人俞禄听了已入洞房的消息,不免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
当俞禄走后,贾元春的车驾来了,今儿是她的婚事,虽然出了叉子,但贾政还是把她送来了,再做轿子已经不像样了,故而是一架马车。
贾元春万万没想到自己在那姑子庙偶一张望,就惹出了这么一桩事,一路心急。
虽说杨缓从洞房出来,和她拜过了天地,但她总是觉得怪样。送入洞房,原本里头的秦可卿已经出来,歇在偏房。
杨欢卸开红盖头,开门见山,见着了贾元春的真面,她就像月亮把黑夜照亮。
“今儿的事怨我。”贾元春把头略微低了下来。
“不要说话,咱们喝酒。”合卺酒一喝,贾元春的脸略有些红了,见她脸发红,所以杨缓觉得身子有些热了。
记者又是一碗饺子端进来,半生不熟的饺子。
“奶奶,生不生?”
“生。”贾元春羞怯答道。
杨缓笑着,却忽然打了个嗝,起初他还不在意,可后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贾元春端来茶水,可全不济事,杨缓还差点碰了出来。
······
“干了?”贾珍盯着面前的俞禄。
“入洞房了。”
“那到底干还是没干。”贾珍一手攥住俞禄的衣领。
“没干,没干。”俞禄摆头,恰如拨浪鼓。
“都洞房了,还说没干?”贾珍怒目圆睁,俞禄只觉有种窒息感。
“干了。”
“还真的干了!”
贾珍一拳朝俞禄打来,俞禄被打倒在地,立时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新娘被扣在杨家,贾珍比贾蓉还要气愤。他的老婆尤氏看在眼里,不免心里害怕,浑身一抖,今晚只怕要遭罪了。
今天的闹剧落在贾珍眼中,完全是愤懑,可荣府的人谈起这桩事,不免说起风雨,似乎这里面有什么天意。
“怎么会那么巧下了雨,又那么巧,姐姐拿出了盖头。”宝玉在床上还兴致勃勃嘀咕这件事。
“那是什么缘故呢?”他的丫鬟晴雯略带好奇的问,因晴雯长得略有些像林黛玉,所以宝玉很喜欢她。
“自然是天意。”
“二爷说,蓉哥的媳妇命里该是杨大爷的?”
宝玉想了想:“难说的事。”
“媒妁之言,还比不过天意么?”
“自然。“贾宝玉摇头咿咿呀呀道:“良辰美景奈何天。”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淅沥萧飒,宝玉的又一个丫鬟袭人说了一句“冷。”就把窗给关了,宝玉却念道:“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他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
那些丫鬟都摇头。
宝玉笑道:“林妹妹必知道的。”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窗边,林黛玉看着那一抹月色,不免愁思一番,也不知爹爹如今如何了。
月亮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打嗝声不久前停了,抱琴只见元春被杨缓抱进纱幔里。
蜡烛高烧,朦胧之间,一双红绣鞋被丢了出来,落在地上,落在她耳朵里,只让抱琴浑身一抖,只见二人的衣服如云一般软了下来,她不免羞赧起来,攥着手,眼珠乌溜溜的转。
一旁的琴韵打了个呵欠。
滋滋~~
纱幔里传来的细小的声音让抱琴的耳朵如同被虫子咬着。
忽然,里面的云情雨韵冲将出来,好似波涛夜惊,风雨骤至。抱琴闭了眼睛,全身都抖了。她眼前是青色。红色、紫色、黑色的光柱,这光柱不断朝她的眼底流去,像川流不息的长河,她看到了月亮,那么一个大大的月亮出现在她的眼前,占据了贾府一半的天空,忽而她又沐浴在玫瑰色的光浪中。
她的耳朵灌满了呻吟,下贱不堪的脏话,时有时无的甜言蜜语。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她才睁开了眼睛,琴韵已经垂头睡起了觉,她听到熟悉的虫叫,用手瘙起了痒。
床上动静又起,苦海翻起爱恨,门外秋风阵阵,如奔赴战场的士兵携甲带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