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先听闻变故赶忙辞却手中事务来到了荀府。
只见得偌大的荀府堂中除却一个棺材外以及成片的白缟素绫外空空荡荡,一个神形肖瘦的男子跪坐在堂前,脸色木然眼神空洞。
昭先望着眼前形如枯槁眼神空洞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的男子极为震惊,不过月余未见,好好一丰神俊逸的青年文士竟变成如今这般。
昭先心想这莫不是所谓的哀大至如心死,怕好友如此久之伤身折寿,赶忙上去安慰道:
“奉芡,令妻去之固哀,但你仍处于世,需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啊”
见奉芡呆坐于前沉默不语,昭先心中一阵悲痛,想了想又言道:
“我等数年前谈论风月之时,你曾言娶妻当娶色,虽汝妻去已,但天下美色千万以计多不胜数,你现今仍处于盛年,亦可续弦一房娇妻美妾,何苦这般姿态”
奉芡闻言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其缓缓地嘶哑道:
“天下美色的确千千万,佳人再难得”
说罢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昭先知道,虽然奉芡之妻的确美丽,但是左右不过千里挑一罢了,还是有许多的,不过还是痴情而已。
昭先默默地陪着这位自己的至交好友坐了一整个下午方才离去。
——
半年后
昭先又来到荀府上看望奉芡,只见这回奉芡终于未像数日前那般痴痴地坐着望着亡妻的灵牌,而是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块长方形的石碑刻着什么。
昭先向着奉芡打了个招呼,却没得到回应也不以为意,以为奉芡终于想开了些许,寄情于物,不在神伤便是好事。
昭先看着奉芡手上刻刀如穿花蝴蝶般不断舞动,石屑如外头的大雪一样纷飞,慢慢地在石碑顶部出现了两个人形状的雕刻,又见得奉芡随手换了把小刻刀细细雕琢了起来。
久之昭先逐渐感觉无趣,向着奉芡拱了拱手便略带高兴地离去了。
又数日后的某天夜里——
奉芡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忽的脸色一阵涨红地猛然从床上起身,还未下榻便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大声地咳了好几声后脸色竟奇迹般地有所好转。
他脸色一变好像明白了什么,赶忙费力地将放在床台上的石碑费力地搬到了怀中,又拿起刻刀在石碑上刻上今天的日期。
才刻到一半便又咳了起来,廖廖数字每刻上一字都会让奉芡咳上好一会儿,但奉芡没有停歇的意思,小股的血水不断地从奉芡捂口的指缝中溢出。
在奉芡鲜血即将染红整个碑面的时候,他刻好了。
奉芡终于坚持不住一把跌到了地上,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有些沉重。
恍惚之间,奉芡似乎看到了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似嗔似笑地朝着自己招手,那模样一如当年初见之时一般娇俏。
奉芡躺在冰凉的地上嘴角逐渐绽放出久违的笑容,逐渐没了声息。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风呼呼地刮着。
——
数日后,傅府
“嘏儿,你当真要去吊唁那思妻而亡的荀奉芡?”
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对着昭先皱眉道。
“多年至交,怎可不去?”昭先面露悲切地反问了一句便推门而出。
——
来到奉芡墓前,昭先望着墓碑上所雕刻的一对男女抚琴吹箫的石刻瞬间明白了所有,当即沉沉一叹。
忽然一对蝴蝶飞了过来,绕着墓碑顶上那对小小的雕像左右纷飞徘徊不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