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当真?”
赵靖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盯着周元。
“在下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周元毫不犹豫的回应赵靖,眼神坚定。
见状,赵靖才无奈的挠了挠头,重新思考起了对策。
毕竟绊马索即便成功,也顶多是让前面几人摔倒,对于后面的人就毫无作用,反而会打草惊蛇。
而且只要让一个人逃跑成功,那么卢植的计划就算泡了汤,到时候赵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卢植砍的。
因此,赵靖不得不慎重考虑。
此时一旁的周元见赵靖等人愁眉苦思,心神一动,沉声说道。
“将军,依在下愚见,最好还是任由那些黄巾贼过去。”
闻言,赵靖转身又看向周元,却并未有何动作。
而周元见此自然也明白机会来了,接着说道。
“在下是本地人,知晓此地离巨鹿不远,可如今有天公相助,大雨倾盆,地面泥泞,纵使是驾马也快不到哪去。”
“而且就算那些黄巾贼到了巨鹿,也绝非顷刻就能出发,必然会有所耽搁。”
“况且敌明我暗,本就占据先机,埋伏覆灭那些乌合之众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周元逐步分析,字字见血,听的赵靖等人也不由得点头称是。
可赵靖却仍在迟疑,毕竟是关乎自己脑袋的事。
见状,周元咬了咬牙,心一横,随即说道。
“若打输了仗,在下愿一力承担所有后果!”
此言一出,赵靖等人皆面色惊讶。
要知道这后果就算是赵靖来了也大概率会掉脑袋,更何况是周元这小小四百石的县令,不诛了他全族都算轻的了。
赵靖侧身再次看向周元,两人也再次对视,而从周元的眼神里,赵靖能看到他对向上的渴望。
毋庸置疑,周元是一个善于并且敢于抓住机会的人。
周元虽然出身寒门,但胸有大志,不甘平凡。
如果周元能在平叛黄巾之乱中立下功劳,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
而这个机会对于周元来说无疑是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因此他也愿意为此放手一搏。
接着不知怎的,赵靖突然莫名的笑了一声,引的其余几人一脸问号。
“好了,我赵靖还没沦落到让别人顶罪的地步。”
随后,赵靖又伸手拍了拍周元的肩膀,继续说道。
“你不错,此战若大胜亦有你一份功劳。”
“谢将军!”
周元面露喜色,难掩心中激动。
紧接着,赵靖便又转身看向几个校尉,高声说道。
“传令,任其通行。”
“邬克政、麻元晦、胡绍,命你三人率本部人马分别埋伏在主道两侧,待敌军一至,锣鼓声响,全军出击!”
“是!”
“余维贞、王虎,命你二人率本部人马策应,待敌军溃败逃窜之际,便再杀出,务必活捉张角!”
“是!”
“其余人等,务必奋力杀敌,若有懈怠,军法从事!”
“是!”
……
另一边,那些黄巾骑兵也在不久后抵达了石乡。
埋伏于两侧的官兵自然没有阻拦,只是看着这些黄巾骑兵不快不慢的在自己面前跑过。
甚至其中一名骑兵,还因为地面泥泞湿滑,马失前蹄,人仰马翻,摔倒在地上。
而官兵们也谨遵命令,并未理会,只是耐心等候。
可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却依旧不见黄巾军的身影。
似乎就连细雨都没了耐心,变的暴躁了起来。
豆大的雨滴不停的砸在官兵们的脸庞上,长时间的等待也使不少人有些乏倦。
渐渐的,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已经能看到远处那一大批的黄巾部队正缓缓而来。
见此情形,官兵们也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与此同时,马车上,张角伸手掀开了窗帘,看到了不远处茂密森森的芦苇荡,也就是赵靖等人现在正埋伏的地方。
不知何故,先前那种压抑的感觉又油然而生。
“不可能,卢植怎么会蠢到在雨天设伏。”
张角喃喃自语,不断的自我安慰。
可看着比人还高的芦苇荡,张角也放心不下,还是派了人去道路两侧查看。
不过可惜芦苇荡实在太过茂密,再加上现在渐暗的天色和弥漫雨雾,就算一个大活人站在那,不少黄巾士卒估计都发现不了。
而黄巾士卒也没有深入其中,只是在边上随便用长矛戳两下之后,就回去禀告张角了,压根就没发现官兵们的存在。
“两侧芦苇荡什么都没有,必然是我想多了。”
张角自我安慰之后,便再次下令起程。
良久之后,再没见外面有半分动静的张角也才放下心来。
而等到黄巾军全部踏入石乡后,原本寂寥的荒野便多了一股肃杀之气,跟着刺骨的寒风吹的不少黄巾士卒暗自打颤。
“阿嚏!”
一个黄巾士卒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喷嚏,周遭的同伴也没在意,只是瞥了其一眼。
可下一刻,一声震天的锣鼓声便突然响起,接着便是跌宕的喊杀声。
“杀!”
“杀啊!”
锣鼓声天,万钲齐鸣,喊杀声自两侧的芦苇荡传来。
这一刻,寂静的荒野才暴露出了那摄人的獠牙。
此时马车上的张角只觉车身一滞,随后便是一阵猛烈的颠簸,差点将他从车里甩出。
“敌袭!”
马车外的张宝扯着嗓子大喊,可反而像是给黄巾军们宣判了死刑。
接连的战败以及一路的跋涉让黄巾军的士气一降再降,极为低落,根本就没有与官兵作战的勇气。
在发现中了埋伏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本能的丢下手中的兵器,然后要么跪地求饶,要么转身逃跑。
总之个个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而地面湿滑,不少人一个没踩稳便摔了个跟头。
再加上渐暗的天色,许多患有夜盲症的黄巾士卒压根就是摸瞎,以至于战况也变的更加混乱。
有的摔倒被人活生生踩死,有的被追上来的官兵戳死,有的慌不择路冲入旁边沼泽地里被淹死......
也有一些人想拼死一搏,可很快就倒在官兵脚下,没掀起一丝浪花。
一时间,战场无比混乱。
有的黄巾军想着跑,有的黄巾军想着打,甚至一些渠帅都自乱阵脚,数万人的军队直接崩溃。
可官兵这边却势头更甚,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
“杀呀!”
“杀!”
“天佑大汉!”
不少官兵喊着口号,举着长矛便向张角所在的马车戳去。
这若是让他们扎实了,那张角高低得被扎成个刺猬。
而见此情形的张宝则当即翻身下马,一把推开张角的马夫,随后拼命的抽打着马臀。
可马车的车轮已经陷入了泥坑里,无论张宝怎么抽打马匹,马车都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张宝只好将马车里旧疾复发的张角背了出去。
“地公将军,良师怎么样了?”
张牛角手持大刀,硬生生杀到了张宝的身旁。
此时,见张牛角赶来,张宝也连忙说道。
“大哥法力反噬了,快把马拉来!”
“好!”
张牛角力气不小,牵好缰绳便一把将一匹马给扯了过来,随后就与张宝一同扶着张角上了马背。
不多时,于毒和五鹿也率领数百个悍不畏死的黄巾力士来到了张宝三人身旁。
“护送良师突围,俺来断后!”
张牛角大喝一声,随后便身先士卒的冲了出去。
“杀!”
数百黄巾力士也被其感染,齐声怒吼,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将周围的官军全部逼退。
接着,双方的士卒便交战在一起,不久就连地上的小水洼也被染上了血红。
也许是数百个彪壮的黄巾力士实在过于勇猛,许多官兵都只是围而不攻,偶尔兵刃交接,也不敢过分冲锋,只敢用矛或是弓箭在远处袭击。
可这样无疑是毫无作用的,黄巾力士往哪撤,官兵们就往哪退,没人敢上去送死。
就这样硬是让黄巾力士们杀出了一条血路,而这也气的不远处的赵靖直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