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山长走在前面,每到一个考间,就站到考生前面,打量着考生落笔,还时不时的拿起考卷,仔细看着。
不少考生正全神贯注的写着,眼前却突然一黑,抬头一看,监考官就已经到了面前,有心态差点的,当即就被吓得跳起来。
就这样,不停的看着,时不时转头和孙学政讨论,不一会儿,就走到李昀面前。
李昀刚好放下笔,准备检查一番,发现主考官到了面前,也不惊慌,在考间中对他行了一礼。
郑山长见他似乎胸有成竹,直接拿起李安的考卷,扫视起来,时不时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直接放回了原位,向李昀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暗暗记下了他的名字后,转身去了下一个考间。
李昀见状,心里也有了底,索性不再检查,跪坐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感觉到有点无聊,拿起毛笔,在草稿纸上用心的画着什么。
继续巡视的郑山长,过了一会,走到一个空着的考间,刚好是甲字院最后一间。向一旁紧紧跟随的衙役询问了一番后,得知考间的考生前去方便了。
直接拿起考卷,扫读完后,放回了原位。
恰好这时,考间的考生走了回来,见郑山长站在自己的桌前,上前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
郑山长也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微微颔首,就往回走了。
那男子也没有多言,淡定的回到了自己的考位,端正的跪坐,闭目养神。
这边郑山长出了甲字院,一旁跟着的孙学政见他额头上略微冒汗,自己也有些不支,于是意见道:“山长巡查辛苦了,这都快到日中了,暑气炎热,不如回偏殿休息片刻?”
郑山长没有同意,说道:“吾恭为本次州试的主考官,巡视考场,岂有半途而废之理?自当继续巡完全场。”说完,自顾自的往乙字院走去。
孙学政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叹了口气,只能迈开腿,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乙字院与甲字院相距不到百丈,沿着主路,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乙字院的门口。
还是一样,从头看起,不一会儿,就走到李昀面前。
郑山长还没开口,一旁的孙学政抢了先但刚一开口,又怕打扰到其他的举子,只能小声的道:“李安,快醒醒,别睡了。”
却由于喊的太过小声,正与周公、孔圣在梦中对弈的李安并没有被叫醒。
郑山长见孙学政喊不醒李安,于是伸手制止了还不依不饶的孙学政。
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主考官了,什么样子的考生都见过,还有的举子一进贡院,就浑身发抖。
但像李安这样,安心入睡的还是第一次听说,包括郑山长自己,当初在贡院的第一个晚上,都激动的难以入睡,就更别说还在考试期间睡觉了。
见此,不由得好奇的拿起李安的考卷,一题一题细细看着,越看越吃惊,不一会儿就郑重的放回了原位。
又忙向一旁的跟着的衙役问道:“这位考生睡了多久了?”
衙役想了想肯定的说道:“外间刚刚敲响巳时锣,他就申请出去方便,回来后应该就直接躺下了。”
郑山长听了,脸上的惊讶再也掩盖不住了,没有想到,有人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答完全卷了,最关键是全卷,字迹十分工整,无一错漏,足见考生的功底。
在心里牢牢的记下李安的姓名后,突然也没有人继续巡视的兴致,就掉头往回走了,浑然忘记了,刚才自己所言。
见郑山长突然没了兴致,孙学政也放松了不少,连带着脚下的步伐都快了些,跟着回偏殿休息去了。
李安对面的蔡钺,见主考官和副考官都站在李安桌前,心中暗自窃喜,认为李安肯定要被狠狠的责罚,严重点,甚至会被赶出贡院。
又见郑山长看完了李安的考卷,与衙役交谈几句过后,就走了,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暗道:“我就说嘛,那李安不可能能超过我,肯定是胡乱答的,这下还惹怒了考官,我看你还怎么在我面前硬气!”
蔡钺一边想着,一边下笔,感觉自己下笔毫不晦涩,答题的速度竟比往常要快了不少。
……
……
“铛铛铛。”
随着午时锣的敲响,也意味着第一部份的考试结束了。衙役逐间逐间的收走了考卷,在仔细检查完,确认没有丝毫遗漏后,就宣布,上午的考试结束。
随后,就有几个衙役,一间一间的发着干粮。同时不少举子都直接哀嚎了出来,似乎是答的不怎么样。
李安也被喧闹的声音吵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缓缓的伸了个懒腰,似乎睡的还不错。正好午膳发到了李安这里,就准备用过午膳后,再接着午睡。
李安向分发食物的衙役要了两块烧饼,又要了一点水。大口的地咬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有家里的味道,不对,是一模一样。
暗想道:“不会连这烧饼,也是父亲提供的吧?日后干脆直接承包给李氏商行算了,还要学政做什么?”
这时,却听见对面的蔡钺开口嘲讽道:“李公子挺有雅兴啊,睡了整整一个时辰,想来这小小州试,应该不在话下了吧。”
李安也不恼,看都不看他一眼,语气含糊的回道:“还行吧。”
这个回应,却让蔡钺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用一副“你已经被我看穿了”的神情看着李安。
李安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毕竟自己睡觉前,蔡钺还是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怎么睡一觉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心里暗念道:“难不成是我给他的刺激太大了,把他的脑子给急坏了?”于是也向蔡钺投去一个”充满关怀的眼神。
简单吃完烧饼,又喝了点水,感觉自己补充好了能量,倒也没有再申请出去走走,就又躺了回去,睡起了午觉。
蔡钺也没有再开口,毕竟在他心里,李安已经成为了一个陪跑的,睡觉也不过是自暴自弃罢了,自己何必跟个废物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