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阴沉。
花间地被薄雾笼罩，能见度极低。
最后一班夜岗由灰木石负责，他警惕地看着前方。
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的迷雾里渐渐出现了一道人影。
灰木石心中的警铃狂响，立即大喊：“谁？不准向前！”
“请不要担心！”那个人影站在原地，举起了双手：“我来自原鹿部落，也就是昨晚冒犯了您的部落！”
喊话的是个年轻人，声音非常青涩。
灰木石咧咧嘴角，攥紧长矛，仔细侦查人影周围：“你想干什么？”
“投降！”人影大喊：“我们投降了！”
投降？灰木石微微一愣。
他们虽然击杀了很多蛮子，但是逃跑的不在少数，逃掉的野马也有很多。
按道理，这帮游牧蛮子还有一战的实力，怎么一夜过后突然就要投降了呢？
不对劲，一定有诈！
灰木石立刻踢了踢身旁熟睡的战士，让他赶快去找白川等人，自己则是继续盘问道：“投降？好啊，你们把自己都绑起来，等我们过去一一看押！”
“没这个必要吧，大人！”
那人影这么一听，连忙朝前走了几步，恳求道：“我们只剩老人、妇女和孩子了，伤兵连站都站不起来，不会对您造成威胁的！”
这个时候，白川已经带人赶了过来，他听完前因后果以后，慎重喊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有埋伏怎么办？”
年轻人焦急大喊：“大人！老族长昨晚已经被你们杀了，我就是新族长！有图腾为证啊！”
他的声音非常恳切，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听着不像是装出来的。
白川于是给灰木石一个眼色，然后喊道：“好吧，你自己慢慢走过来，把图腾拿出来。”
“好的！”
年轻人喜出望外，立即跑了过来。
他穿过迷雾，露出了青稚的面孔，原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白川警觉地打量他，看到他披头散发，发髻系着羽毛和奇怪的小饰品，身上是羊皮大衫，腰间绑着牛皮绳，还挂着一对特别大的鹿角。
“我叫额尔顿夫，这就是我们部落的图腾，现在献给您！伟大的叶氏部落族长！”
“我不是族长，我只是修城墙的包工头。”白川面无表情地反驳道。
什么是包工头？额尔顿夫满心疑问。
没听说过，一定是个顶天大的官吧？
白川从他手中拿走了鹿角，周围三人都过来仔细查看。
这鹿角非常巨大，长有一米，角岔对称缠绕着五颜六色的草绳，和精美灵动的羽毛。
“看上去像是一族图腾，”蝴蝶骨见多识广，觉得鹿角的可信度很高。“即便不是，这些珍贵的羽毛也是一个部落很难凑出来的稀罕物。”
灰木石和白川交流了一下眼神，最后白川点点头：“好吧，姑且相信你的话。说，你来做什么？”
额尔顿夫快速回答：“投降啊！恳求您能放开道路，让我们过去放牧！”
“呵？还想着这事呢？”灰木石嗤鄙一笑。
白川按住灰木石的肩膀，继续问：“我可以暂且接受你的投降，但你必须说明理由。西边有那么大的草地，你不去，非要来东边？”
“因为只有您这儿，才有舔石！”额尔顿夫急的满头大汗，“没有舔石，我们的牲畜就走不动路！活不下去啊！”
舔石？
白川眉头一皱，看向蝴蝶骨。
蝴蝶骨虽然见多识广，却也不知道什么是舔石，于是问：“你说的舔石在哪儿？这儿附近吗？”
“没错！您如果不信，我可以带你们过去查看！”
白川听罢，沉默不语。
他此前曾听见过族长和断眉猴的对话，族长似乎一直在寻找矿石，每次派断眉猴外出侦查，都会让他带回来几块石头，仔细甄别。
难道额尔顿夫说的舔石，就是族长一直在寻找的矿石吗？
想到这里，白川眼前一亮，安排道：“蝴蝶骨，带上两名战士和我一起过去看看情况。小子，如果你没撒谎，我倒是可以让你去见见我们的族长。可是如果你撒了谎，我就把你的皮剥下来，做成旗。明白吗？”
额尔顿夫脖子一缩，连连摆手：“懂！”
敲打之后，白川让蝴蝶骨挑好了战士，几人收拾了一些补给品，立即出发。
额尔顿夫带着他们先是向东走了半个小时，然后转向南方，进入茂密森林，在昏暗的林叶间寻找标记——嵌在树里的鹿角碎片。
“这些都是我的先祖们留下的标记，”额尔顿夫一边带路，一边解释：“没有鹿角标记，谁也找不到这里。”
“嗯。”白川点点头，环视四周。
这片森林非常茂密，乱藤杂生，碎石遍地，除非误打误撞，否则根本找不进来。
又是前进了大概一个小时，白川发现周围地势正在上升，越是前进，泥土中就越是显露出巨大的岩石断层。
再往前，树木忽然变得稀疏，透过树间缝隙，白川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半山腰上。
脚下是一条野鹿踩出的兽道，兽道蜿蜒向前，最后进入了一座半凹的崖壁中。
进入崖壁的凹陷处，气温骤然下降，蝴蝶骨小声提醒道：“看呐，这儿有非常多的羊粪，和不同动物的足迹，它们一定经常来这儿。”
“是啊！”额尔顿夫兴奋地说，“这些动物都很聪明，知道这儿有舔石，所以都跑来了！”
他们正说着，前面果然出现了动物的骚乱，一群山羊迅速逃离崖壁，几头野鹿跑出几米，回头看了一眼白川一行人，接着连忙逃了出去。
额尔顿夫翻越一块大岩石，然后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兴奋地喊道：“看呐，这就是舔石！”
白川走过去一看，这颗石头的表面有一层淡淡的灰白色小颗粒，蹭下来一点点，舔一舔，一股苦涩的盐味直冲脑仁。
“好咸啊！”
他皱着眉头，把石头递给了蝴蝶骨。
蝴蝶骨看了看也舔一口，顿时眼前一亮：“老白，这东西可比我们的兽血咸多了啊！尝起来和族长说过的‘盐’很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