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风暴令整艘哈里逊号如同海面上的一艘小舢板一般，随着大海的起伏剧烈地摇晃着。
陈清他们坐在哈里逊号的餐厅中，地板不断地倾斜，每个人都得努力抓住周围的餐桌或者椅子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甩出去。
船上的大部分设施都是固定在地板上的，这也使得即便是在这样的风浪之下，他们也依然有稳定的椅子可以坐着。
他们围坐在陈清的身边，听他如约讲述那来自古老东方的力量。
所谓修道，修得便是那万事万物的起源，“道”。
那是一切的起源，是一切的运行规则，也是一切的终结，万事万物生于道而终于道。
在那龙族还未诞生，生灵还未诞生的时候，“道”就已经萦绕在世间。
三清就是“道”的化身，祂们是“道”，“道”也就是祂们。
三清传下法旨，太上老君亲授“三天正法”，于是人世间有了第一位天师，号“三天法师正一真人”，创“正一天师道”。
自此道教生根发芽，在华夏这片土壤上开花结果，修行之道经前人总结归纳，已如教习般稀松平常，凡有道缘者皆可修行。
但唯有天赋者，方可得道。
恺撒听着陈清的讲述，一时间竟然对对方讲述的这个世界有些神往。
不论是修行术法或是修行本真，这种放性自由的生活给这位意大利贵公子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刺激。
仿佛在这一刻就真的看破红尘……
算了还是不要看破了。
趁着陈清停顿下来，恺撒向陈清问道：“陈清，你说的这些像是小说中才会有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
“当然有啊。”陈清理所当然地说道。
其他人都有些古怪地看向陈清。
一时间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倒也不是他们不相信，但这种事情毕竟是讲证据的。
陈清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那么……神仙呢？
迎着大家疑惑的目光，陈清耸耸肩，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但我也没办法证明，毕竟光是修行都得有缘人才行，更别说亲眼见到老爷们了。
“但是不跟你们开玩笑，我是真的亲眼见到过老爷的！”
陈清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顿时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气氛。
就像是大家一起讲鬼故事的时候，讲就讲吧，非有人要在开讲之前说一句“这个是我的亲身经历”来增强故事的真实性。
但是问题在于，讲故事只是叫讲故事，但是陈清这可不是在讲故事的——没有人会认为陈清是在开玩笑的。
但是这不管怎么听都像是在讲故事的样子！
看着大家面面相觑的模样，陈清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家这可是都不相信自己的。
这个时候，陈墨瞳举起手来，向陈清问道：“陈清，你说的修行，最终就是华夏传说中的成仙吗？”
“没错。”陈清点点头。
陈墨瞳继续问道：“既然有神仙，为什么我们没见着有神仙下凡来屠龙呢？”
陈清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但是转念一想，这好像是大多数听说了老爷们真实存在后的人第一个所想的问题。
“老爷哪儿有这么容易下凡的？别说是老爷了，就算是曾经那些飞升的前辈们，也没见得能够重回人间的。”
“这是有什么规矩吗？”苏茜问道。
此时在向陈清提问的是陈墨瞳和苏茜，她们两个都是华夏姑娘，从小受到的文化氛围也和陈清大差不差，林奈和恺撒两人其实对这方面是不太了解的，所以干脆安静听陈清说。
当然，楚子航也是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下熏陶起来的，只是他平时就沉默寡言（？），这种时候基本上就是认真听的状态了。
而对于苏茜的问题，陈清沉吟了片刻，犹豫着说道：“大概是有一些规矩的，至少据我所知老爷们下凡的次数是极其少数的——你们听说过有关神仙下凡的故事，恐怕就是几乎全部的例子了。”
陈墨瞳发出了“哦”的惊喜的声音，就好像是自己终于听到了可以证明自己小时候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的事情，小小的有些惊喜。
或许是每一个华夏的孩子小时候都有过这样的幻想，有着“我昔御剑时，乘风天地间”的豪气。
只是这种事情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实现，却当真看到了“神仙”。
恺撒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清，想了想之后，向他问道：“陈清，你的那位师兄是个普通人，还是曾经的事务局执事，那是不是说，你的那位师兄就是一个修行者？”
陈墨瞳双眼发光，有些兴奋地问道：“是和你一样拥有那神奇的雷法吗？”
“不是。”陈清坦然地摊开双手，说道，“太玄派有两条修行路，我的雷法是一条，另一条则是我师叔那一脉的。
“她现在是外修《八部金刚功》横练身体，内修《参同契》修金丹大道，如今已经是炼神还虚的境界。”
“炼神还虚？”恺撒有些费劲地念着这个拗口的词汇，“这是什么意思？”
“金丹大道修行的是内丹，这条修行路上有四重境界，分别是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和炼虚合道。
“合道就是常人所说的得道成仙的境界，只要合道就可以飞升。
“现在道协中全真的四位副会长就都是已经超越了炼神还虚的境界，正处于‘体道’的过程中。在这个过程，一旦合道，就可以飞升为仙了。
“师兄现在是炼神还虚的境界，还未体道，但是我估计应该也差不多了。”
陈清的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其他人都在这个时候细细思索着陈清的话。
林奈倒是笑吟吟地看着其他人，他是从华夏跟着过来的，对于这些事情也是有所耳闻，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惊讶。
事实上林奈对这些东西也是非常感兴趣的，虽然他没有这个“道缘”去修行，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接触了一些。
比如陈清刚才所说的清霄子修行的《八部金刚功》他就接触过。
就在大家沉默的时候，陈墨瞳喃喃了起来，她的声音被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所以普通人也可以拥有和我们这些混血种一样的实力？那我们算什么？”
“混血种从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林奈耸耸肩，回应了陈墨瞳的自言自语。
林奈没有说接下来的话，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混血种从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过去是龙族，现在则是人类。
混血种有混血种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却并非是混血种的。
和陈清这番交流，几乎每个人都有所收获，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事情。
尤其是陈墨瞳，好像自己小时候的幻想终于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现实一样，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舷窗外传来了雷声，将整片天空都映照得亮了许多，甚至是他们这明亮的餐厅也在这个时候变得暗淡了不少。
陈清有些好奇地看向窗外，此时暴雨淋漓，有些看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
陈清站起身来，径直走向舷窗。
恺撒也站了起来，跟在陈清的身后，倒是林奈好奇的问道：“清陵子，怎么了？”
陈清没有回答他，此时他已经靠在了舷窗边上，看向窗外。
雷霆在这个时候炸响，他好像看到了一座小岛出现在海天交接之处。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个疑惑刚刚出现在陈清的脑海中，他就听到原本还有些聊天声音的餐厅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陈清转过头去，看到了自家师兄的身影。
“师兄。”陈清立刻作揖，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我能感受到，我们距离那只三代种已经很近了。”
陈清一愣：“很近了？可是我们才刚刚出海。”
“三代种度过了虚弱期之后，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他也知道我们会去找他的。”
陈清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沉声问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只能说很近了，但是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清霄子轻轻摇摇头，“而且现在海上有风暴，我们失去了卫星的辅助。能不能遇上，就只能撞大运了。”
一边说着，清霄子也一边走到了舷窗边上，看着窗外。
她身上的法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此时陈清看到在她的手中，拿着一柄古朴的宝剑。
这柄剑看上去并不像是那种伤人利器，而像是用来做科仪的法器。
清霄子修行内丹之道，科仪也是她的拿手技艺。
这就属于陈清他师叔那一脉的传统技艺了——要是物理手段不能让对手臣服的话，那就现场来一段科仪，直接请祖师爷出手好了。
当然，一般的情况是战场上不会有时间给他们做科仪的。
但见着清霄子手里拿着这柄剑，陈清还是稍稍安心了下来。
就好像只要有师兄在，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就都可以解决。
这次即便是遇上三代种，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