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为何这么说?”
战豆豆放置在木椅扶手上的手掌紧了紧,身子微微前倾,等待着李安的理由。
“此时的北齐,君臣不一,满朝大臣心思各异...前有肖恩出事而众人冷眼旁观,后有人暗中勾结南庆,出卖宫中消息招致刺客暗杀于我,以此来谋取权势与财富...”
“肖恩出事,一是他权势过重,让群臣不安;二则为其不会做人,行事目空一切,不将皇室放在眼里...此中或许有太后的用意,但若是没有朝中之人配合,那陈萍萍的黑骑就是再能跑,也不可能畅通无阻地一路奔袭到对方老家去!”
如此千疮百孔的北齐,想要胜过兵强马壮,野心勃勃的庆帝?
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更别提此时的小皇帝还没有完全掌握权力,这有劲儿也不能朝着一处使,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安的话语让战豆豆一阵点头,这些道理她能明白,只是她到底没有见识过南庆的兵锋...在她心中,北齐富饶,国力雄厚,若是能将朝中力量集合起来,也是不惧南庆的!
她这还在沉思消化着方才的话,但李安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如今改换边军部署,但主将依旧是上杉虎...换句话来说,决定这场战争走向的人,也还是他!”
“而他所求的,也很简单!”
“肖恩!”
战豆豆无声冷笑着:“谁能给出肖恩,他便会让谁如愿...这样将个人私情凌驾于国家之上的人,竟是我大齐的大将军!”
当真是可笑啊!
“若是这些,其实都还能解决...”李安笑着说道:“臣妾的所作所为固然显得恃宠而骄,嚣张跋扈,但在外人看来皆是陛下之意。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则是为了积蓄力量同太后相斗,继而做到真正亲政!”
说到此处,战豆豆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在她看来,这欺瞒满朝文武,也是当真有趣...笑罢,她看了一眼已是要将头埋进地里的曹正淳后,又收回了视线。
“但不管如何,这一番折腾之下,权力也会慢慢集中在陛下与太后的手中,而朝中第三种声音,也会消失殆尽...就算那肖恩回归,也是无人响应,无人可用了...到了那时,我们才算是有同南庆角逐的一丝资格!”
“这是为何?”战豆豆急声发问。
北齐可是接收了大魏国大部分的遗产呐,待她整顿了朝堂,收拢了势力,竟也是只有一丝同南庆角逐的资格?
“人心!”
李安的声音清脆动听,却又如一道春雷炸开!
“齐人不思战,则必危;而庆人好战,则必殆!”李安面色不曾变,淡淡解释道:“就算两国之间,国力相同,兵锋对等,可那人心呢?若是不改换军中制度,激发民众血性...则北齐只有被南庆吞并的下场,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战豆豆做皇帝,算是年轻得有些过分,甚至是比南庆的那些皇子都要小(除了老三),但她却心有大志,想要重现先帝时的荣光!
年轻人若不气盛,那还叫什么年轻人?
她看不透南庆的那位同行,但却是想要会他一会...总之,李安在一旁看着战豆豆神色变换,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爱妃说得不错...”
小皇帝忽然间眉头涌起淡淡忧愁,挥了挥袖袍道:“如今既然已知晓了弊病之所在,但重整社稷亦需要时间...明日,爱妃需要朕如何配合?”
“朝臣挑衅之举只怕是难免的。”李安思索片刻后给出了答案,“陛下明日只需小睡片刻便可,其它的,自有臣妾以及庄大家处理。”
“爱妃就会卖关子,害得朕竟有些期待起来了...”
笑骂了一句后,小皇帝这才想起了那袁心雄与王戎,这便吩咐起曹正淳来:“让永和宫外跪着的那两位先回吧,至于这惩罚嘛...”
“陛下。”
李安面色中带着不解,只是他那勾起的嘴角却是出卖了他,“为何要罚呢?依着臣妾来看,陛下当嘉奖两人才是!”
“哦?”
“哈哈哈哈!对对对,该赏!该赏才是!”
就这样,袁心雄与王戎莫名其妙地得到了皇帝嘉奖的旨意。连带着的,便是后宫一名贵人(李安之后,由小官员送入宫中成为贵嫔的女子)连带着其家族被下了大狱的旨意传出宫去。
经查,此人故意泄露德妃行踪,里通敌国暗探于宫门外实施刺杀一事,证据确凿...
秋后问斩!
不过,让众大臣松了一口气的是,陛下并未继续深究下去.....不然,仅凭那名小官员与其身后的家族,又如何有资格同南庆方面的人合作?
袁心雄与王戎出宫之时,正巧遇着了连陛下面都没见着、无功而返的众臣子。
他们觉得.....
这些人看自己的表情很怪!
说不出的古怪!
就跟那些稚童看着向夫子打小报告的人的眼神一模一样.....这时,他们才反应了过来......
坏了!
自己成陛下的人了!
满怀着心事,他们步伐沉重异常,却又强行加速先于众臣子一步走出了皇宫,只留下两道萧瑟的身影......
御书房内。
战豆豆与李安闲聊了一阵,这才想起还有公文没有批完,“爱妃,朕还有些朝政要处理,这便不能陪你了。”
在她看来,李安不会武功,今日骤然之下被刺杀,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强装镇定,不给皇室之人丢面子呢!
自己又如何不体贴地安慰一番呢?
“听闻你要亲自审问那个什么言冰云,正好,可不能把委屈给压抑在心里,还是将之尽数宣泄出去吧!”
说罢,她爽朗一笑,挥了挥手便开始处理起朝政来。
李安对着曹正淳招了招手,向小皇帝一礼后,便回了永和宫中。
“将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只穿着一身里衣,全身伤痕累累的言冰云被带了过来。他是人如其名,性格似冰相貌如云,此刻就直直地站立在场中。
“本宫不解,你为何会将我视为击杀目标?”
言冰云神色如常,好似身上的血痕都不复存在一般。
他微微偏头,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回望过去,轻声说道:“你的死活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准确来说,你所创立的西厂才是我们的目标!这种东西......很危险。”
李安轻笑一声,挥了挥手。
曹正淳眼神一厉,一脚踹在了对方腿窝之间,吃痛之下,言冰云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唉!唉?本宫平日里是如何教你们的?怎能如此对他国友人用刑施暴呢?”
曹正淳正待请罪,却听到李安话语幽幽传来:“拖出去...”
“挑断手筋脚筋...”
“再行问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