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前往东宫的路上,两侧禁卫守军静静站立,犹如雕像。
一名公公负责引路走在最前方,后方两人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三人朝着奉天殿方向走去。
依稀可见远方,高大威严的建筑已经映入目中。
秦沐脸色保持着平静,落后于前方身影一步位置,在其身后向前踏出步伐。
此刻,他前方的身影虽未转头,声音却是传入秦沐的耳中。
“听说,昨日你去了一趟清韵宛,可有此事。”
魏龙武声色不冷不热,语气中包含一丝莫名意味。
“没错。”
秦沐眼眸扫过眼前身影,不知为何他忽然询问这个。
“那就是说,为那清韵宛花魁作诗也是确有此事。”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啧啧啧,倒是没看出来。”
“你除了武学上的天赋,想不到,这作诗赋词也天赋异禀,倒还是个奇才。”
直到此时,魏龙武的话语中才流露一丝打趣的意味,这人他实在有些看不透。
原本以为武学上的天赋是前所未见,没想到,才来京城短短不到几日,便闯出了另一番名声。
看来,他倒还是低估了这位天人。
“大人廖赞了,昨日之事只是巧合,在下对吟诗作画并无兴趣。”
听出魏龙武的语气并无责怪之意,秦沐抬眸看着眼前的背影摇摇头淡然说道。
“无妨,这些都是小事,但我需要提醒你一句。”
魏龙武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低沉。
“大人请讲。”秦沐脸色不变。
“京城不比其它各州府郡,里面居住的大多数都是达官贵人,随便在大街上走一趟都可以碰到好几个牵连权贵之人。”
“这里的大人物不是你我可以招惹的,在京城内行事,务必小心谨慎。”
“属下知晓,多谢大人提点。”
秦沐颌首,神色平静应下。
“嗯,想来以你之聪慧,这些都应该明白。”
魏龙武眼神从他的脸上收回,不再开口。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奉天殿门前,经过核查身份之后,前方引路的公公才转过身来看向两人。
“魏大人,请进吧,至于秦大人,还请在偏殿稍等片刻,若是陛下有召见会宣的。”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两人不冷不热的淡淡道。
“多谢公公指点。”
魏龙武保持着轻笑,走上前去,往他怀中塞了一叠银票。
“嗯。”
公公脸色稍缓,侧过身子,示意眼前身影进入。
对此,秦沐站在一旁,抬头看了一眼天际。
天空万里无云,只是远方似乎有阴郁向着这边飘来,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
奉天殿内,大厅中心左右两侧人群分流而站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此时,魏龙武的双手抬起,对着台上的身影行大拜之礼。
两侧站立的人群眼神淡漠,皆是身穿锦色细纹官服,能在出现在朝会之中的,无一不是身居高位的掌权者。
右侧位于前端,云文承站在一旁,对于场上发生事情和争议一语不发,他没有掺和进去的意思。
对崇明朝上下,他已经完全失去任何期望,只是,希望那位皇兄看在这些事的份上不会再作文章吧。
云文承内心轻叹。
“平身吧,爱卿的来意朕已经知晓,诸位如何看待?”
台上皇帝依旧是穿着那宽松的龙袍,胸口出露出大片肌肤,坐靠在龙椅上随性道。
魏龙武告谢,站起身子,深吸口气,却是不再发言。
此事他已经提出,能否得到同意,还得看当今朝上的各大掌权者。
只是可惜,刚进门来,此次朝堂之上并未见到镇魔司指挥使和巡察使大人。
这次恐怕只能听凭天意,若是镇魔司的几位大人在或还可帮说一两句。
朝堂之上无人发言,眼神皆是淡漠无比,视线落在中间的这道身影之上。
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对于他们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而镇魔司又是属于独立管辖部门,并不涉及到他们的什么利益,没有人会额外开口。
这就是当今朝堂之上的现状。
场上安静许久,直到站在右侧前端的大汉抬手出声,打破场上的气氛。
“镇魔司乃先帝开朝以来便设立的部门,独立管辖,既然提出,那就按镇魔司的规矩办理便是。”
他的声音低沉,神色淡然,视线并无半分落在中心位置的魏龙武身上。
此事,只是他按正常事物处理的流程出声提议,没有其它的意思。
随着他的出声,人群中有不少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旋即又移开了目光。
到了他们这个程度,每个人在这里说的每句话,或许都包含着深意,没人会以表面意思去解读。
不过,场上还是无人开口,此事有人细思过后,并不涉及到任何层面的争斗,不值得出声。
虽然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态度,但是众人也没有要表态的意思。
“樊爱卿已经开口,尔等可有异议的?”
皇帝靠在龙椅上,双臂呈放在左右扶手两侧,一旁的侍女小心的为其揉捏着,尽力服侍。
他的眼神扫过下方众人,最终落在左侧为首身影之上。
“丞相如何看待。”
话音落下,闭目养神的商学林张开了双眸,视线却是先落在了方才右侧开口之人的身上。
此人,乃是云文承的亲舅舅,樊治城,同时也是十多年前逝去的嫔妃,池岚贵妃的亲弟弟。
官职拜镇北将军,从二品职位,武官,掌管着北境一地的兵马,出身为雍州府大世家樊家,势力不小。
云文承现如今能安然待在京城,他占据了绝大部分原因。
终究是一个不得不除的隐患,商学林微微思虑,旋即收回了视线抬手行礼。
“回陛下,臣以为樊将军所言极是,只是,其调升的官职和地界却是还要再考虑一番。”
商学林视线落在右侧那道身影之上,樊治城并没有回应他视线的意思,依旧神色如常的看着前方。
话音落下,犹如响应号召一般,整个朝堂内绝大部分人皆在此时出声,并且都是附议的声音,竟是无一反对的意见。
云文承嘴角隐蔽中不自觉流露一丝嘲弄,呵,这就是当今左右天下局势的朝堂。
商学林的存在几乎是一手遮天,一旦他表明态度,朝堂之上的高官皆是莫不敢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