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有些后怕地看了眼右手。
他在心里做了个总结,自己这次真的是太莽撞了。
虽然他有预先想到过发生意外情况时的备用方案,但事无绝对,像这种需要有更完善的计划来保证成果的事情,必须要考虑到更加周全。
不过话说回来,德尔曼从头到尾也没有出手相助,让人不知道他是忠诚于什么了。
是忠诚践守某种准则,还是忠诚地相信少爷不会倒在这一关呢?
但至少在这一刻,安瑟愿意相信老德是关心自己的,否则的话,已经死去的这个世界上的安瑟少爷,是不是太可怜了些呢?
而且,这庄园的地下藏着神殿,多年以前留下的祖传神像也有点诡异,换血仪式也透着古怪,自己这家族好像有点问题吧?
疑问很多,可答案…
安瑟心下腹诽,至少短时间内,估计德尔曼没有告知自己的打算。
整理好自己的心理状态,安瑟向早已准备好回话的管家问话:“阿德,接下来要怎么做?”
“少爷,换血之后,短时间很难有巨大的提升,这是因为换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却是开启修炼的钥匙。
换血后,需要让融入到血液中的精粹在全身化开,等到全身都适应后,以后再造的新血也会拥有现在特性,到这一步,才能算换血小成。
至于之后的路子,其实并不需要旁人多言。”
“为何不需要旁人的指导?”
“是这样,您可能听说过世界上存在一些奇珍异兽。
一些传奇的魔兽,其才能和本事都是刻在血脉里的,后天觉醒后自然而然就会成长为强大的生物。
人类也有同样的路,把记忆和修炼的方法,刻在血脉当中。”
安瑟将信将疑,但这个世界确实存在魔法这种便利的东西,所以他倒是也没纠结于唤醒血脉记忆的真实度。
反正还有别的提升手段。
心态还是比较稳的。
“不过…”
德尔曼迟疑了一下。
“不过什么?”
“哦,少爷,是这样,虽然您的身体强度,在短时间应该会很难提高,但您仍然可以考虑锻炼其他更贴近实战的方面。”
德尔曼走上前去,在残破程度可以称得上有些凄惨的神像旁停下,他到手飞快地动作了两下,不知从神像身上的何处,摸出了一块手掌大小的石碑。
“这是上代家主嘱托我的,万一有需要,让您拿上这个东西,非常抱歉,关于它,我所知也并不多,不过老爷相信它对您有用。”
…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安瑟才有一种真的活过来的实感。
也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变得与之前不同了。
在此之前,尽管他也在适应这个世界发生的超常事件,但在身体上并没高出常人的范畴。
可是现在,尽管只是微小的改变,但体内奔腾的血流,涌动着的充实感前所未见。
安瑟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盛花之季本来闷热,今日又无雨,也让人越来越烦躁。
安瑟做了个手势,房间四处隐藏着的风口吹出凉风。
现代魔法家居可以说在功能上方便又快捷,生产力之高,覆盖范围之广,无一不让人赞叹魔法革命的伟大。
屋内的温度在凉风的吹拂下有所下降,可安瑟心头的那股火却怎么也熄不掉。
心下一定,安瑟从留着盏水晶灯的床头抓起一物,那正是德尔曼递给他的石碑。
石碑颜色暗沉,质地坚硬厚重,拿在手心有一种温热的感觉,好像它本身并不是件死物,而是活过来了一样。
这是件古老的物件了,形状方正,摸上去十分粗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超凡之处,只是上面刻着些细小的文字。
安瑟仔细辨认,这文字与现代通用语看起来是同一个语系的,却又明显不同,也不同于该语系下现在传播范围较广的帕尔默语和裘兰语。
应该是某种不曾流行过的失传语言。
安瑟在记忆中搜索,回想雅莱家的历史传承,阅读过的语言学书籍,想要整理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却怎么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他就这样,在不断变得迟钝的思考中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安瑟就起了床。
往常他这个时候还在熟睡之中,而今天却醒的自然,睡醒后也没有一丝睡眠不足的疲惫感。
庄园的一处空地,德尔曼已经穿戴整齐,整装就绪了,看到安瑟,他鞠了一躬。安瑟点头致意,两人相视而立,开始早间的授课。
德尔曼娓娓而谈,教导安瑟搏击的基础。
安瑟知道德尔曼干什么工作都很到位,身手也极为不凡,他忍不住觉得老德也太全能了点。
他刚一分心,没按照德尔曼教的方法受力,痛楚袭来,安瑟顿时呲牙咧嘴。
“休息一下。”
安瑟正想投降,可未曾想,德尔曼欺身而上,更是抓住这个机会,双手一扭。
不给投降是吧?
安瑟的两只手被德尔曼抓在身后,为扭转劣势,只得抬起左脚后踹,德尔曼则像是料到了他的反应,动作极为优雅,脚下轻轻一绊,失去重心的安瑟掌握不住平衡,重重栽倒在地上。
“战场上,投降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别人,”德尔曼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制敌,一定不要给对方反击的机会,留给对方的选择,就是要挖下的陷阱,让对方的每一步都迈得更深,直到平衡被彻底打破,陷入泥沼的敌人已经无法脱离险境。”
德尔曼抓着安瑟背后胳膊的双手还没有松开,他把安瑟扶了起来,在安瑟手臂受伤的地方轻轻按了两下。
安瑟只感觉一股暖流从伤处流过,缓解了不少痛苦,有些讶异地看了老德尔曼。
“早上的教导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还请您期待今日的早饭。”
德尔曼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行礼转身。
安瑟活动了活动身子,痛楚已经减轻了不少,也不影响自己的动作灵活度,对于早间的授课,有些意犹未尽。
但转念一想,安瑟又觉得自己这好像有点受虐狂的倾向。
甩了甩头,安瑟看着东边快要升起的太阳,他知道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