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是看到了佛陀睁眼?”
纪尘川再次点了点头,他很确信自己看的没错,尽管这话听上去匪夷所思。
“我知道了。”
郑涯胸有成竹,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就在纪尘川一脸期盼的神情里,郑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压力太大了。”
纪尘川再度把头垂下丧着脸,果然,没人会信。
郑头儿仍在一旁喋喋不休:
“这也不能怪你,任谁经历了这些,心境都会有些影响,走吧,我带你去烟柳巷放松放松。”
本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纪尘川,瞬间提取到了关键词:
“烟柳巷?听上去不太正规啊。”
“什么正规不正规的,大黎国内的勾栏瓦肆,那都是登记在册的。”
纪尘川瞬间反应过来,如今身处的是封建王朝,青楼勾栏,那都是注册企业,也是国家财政收入的一项重要来源,这在古代是合法。
既然是合法的话……
“走走走,郑捕头,带我了解下风土人情,别误会,我只是想了解下邺城。”
“可现在才下午啊,这么早去,只能听清倌弹琴舞曲了。”
纪尘川一本正经回应道:
“清倌好,就要清倌。”
郑涯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不过纪尘川如今心情转好,他也放心许多没去计较。
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又看了眼自己衣衫褴褛的样子,郑涯点头说道:
“也好,正好去那里沐个浴,再换件衣裳。”
“你在那儿还存了衣服?”
郑涯见一时说漏了嘴,赶紧转移话题:
“还好苍空大师宽宏大量,没有向你问责,你这倒好,还没上值便火烧朱雀寺了,走吧。”
纪尘川的下半身已经跟着郑头儿迈出了步子,但上半身仍然注视着不远处的朱雀寺。
一群佛门和尚们,还在里里外外搬运着烧焦的木作和门扇。
苍空大师是吧,我记下了。
烟柳巷位于邺城城西,说是一条巷子,但主巷内交错纵横的曲径却绵延八方,跟蜘蛛网似的。
还好有着郑头儿这位向导,要是纪尘川一人来此,可能还没走到巷底,就已经被临巷那些木窗半开还在描眉的失足女子们,勾了魂。
巷子的尽头是一座二层楼阁,斗拱林立、挑檐深远,看这占地面积,比巡捕衙还要大上半分。
雕花大门下,一块金漆横匾横于梁上,上提三个大字——“舒福阁”,光听这名字,就能让人感到很舒服呢。
一身赤膊的郑头儿搂着纪尘川,表情坏笑道:
“怎么样,雏儿,你们莽村可没这等地方吧。”
纪尘川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原主确实是个雏,这点老郑没有说错,但鄙人很想带你去趟蓝星,你会在海天之中迷失自我的。
见纪尘川并不买账,郑涯也不着急,一脸等着看笑话的表情看着这位下属,令纪尘川左右提防。
“二位爷,快快里面请。”
门口的龟公是个小胖子,本来热情洋溢的招呼着二人,似乎和郑涯还挺熟络,可在看到纪尘川时,表情明显一愣,似乎还有些不高兴。
纪尘川心说,你个贼头贼脑的小崽子,我没得罪过你吧?怎么有生意来了,还不乐意了。
没有理会,随郑头儿踏入阁内,饶是见过“大场面”的纪尘川也彻底傻了。
红毯铺地,数十盏八角灯笼虽还未亮起,阁内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阁中窈窕清倌正演奏着琴弦丝竹,她们的歌声同样婉转动听,如泣如诉,让人听着就很想扶贫。
右前方一处高台上,几名擅长舞艺的清倌也在轻摇慢舞,婀娜有致的场景,让人血脉偾张。
场中不时还有几名侍女,端着酒水卤煮漫步其中,有的清丽,有的明艳,有的还长一对兔耳朵。
兔耳朵?!
我艹妖物!
纪尘川一脚后撤,体内的降魔经都准备开始运转,却见郑头儿一脸鄙夷的看向自己,他慢悠悠地解释道:
“咱们这儿是边陲邺城,人魔两族已经很久没有开战,有些贸业往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她们是魔物啊,是妖!”
郑头儿耸了耸肩道:
“这有什么了?送进城来的时候,都被下过禁制,没有修为的,就和普通女子差不多。”
送进城来?
纪尘川敏锐的发现了问题,准确而言,可能是被掳进城来吧?
毕竟在魔族生活的好好的,谁想跑到异族地盘去谋生呢?
纪尘川忽地想起了自己那条罪名,疑惑问道:
“和魔族做生意,不就算勾结魔族了吗?那不是株连三族?”
郑涯视线紧紧盯着一名走过侍女胸怀的波澜起伏,还不忘解释:
“你呀,回去多学学大黎律法,你的罪是勾结魔族、残害同袍,没有任何一条律法说明,不能和魔族有生意上的往来。
我们需要魔族的东西,魔族也需要我们的东西,但如果想和魔族一起图害黎民,那就是诛族的重罪了。”
郑头儿也不理会还在思考的纪尘川,他一手遮唇,隔绝着噪音,靠在自己下属耳边道: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魔族的姑娘?小耳朵小尾巴一动一动的,很是可爱。”
“郑头儿,我承认,是我见识浅薄了,贵地玩的可都是大活啊……”
嘴角正抽搐间,一名侍女穿着的衣裙下,露出的大长腿上竟然包裹着一层轻纱,白皙的圆腿显得神秘而诱惑……
这是……黑丝?
“那是毛发,只是比较透的毛发,嗯,是只狐妖。”
见纪尘川下巴都要被惊掉,郑捕头像个说书先生一样,对着自己的学生谆谆教诲。
纪尘川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上一秒还在惊叹邺城人玩得有多花时,下一秒自己好像就要加入其中了:
“我不是一个福瑞控……但除非我忍不住啊!”
“怎么样,今晚选个试试?我建议你选狐妖和猫妖,听人说都很不错,我就算了,我是个比较传统的男人。”
郑头儿的话音刚落,一阵欢畅的笑声传来,一位妈妈桑打扮的老鸨瞧见郑头儿是喜笑颜开,她的手里舞着一把圆扇,风姿绰绰地说道:
“哎呀,郑捕头,哪阵风把您给吹来啦,啧啧啧,您看您,热的衣衫都不穿,就这么着急吗?”
虽然上了年纪,但她的声音依然酥软无骨,估摸着年轻时,也是个很会吞吞吐吐的佳人。
郑头儿神情尴尬地点了点头,连纪尘川都能读懂他眼神里表达的:
“我今天带了新下属来,是我立形象的时候,你快点走,别拆我台。”
谁知老鸨笑得更欢了,继续笑逐颜开道:
“哎呀,郑捕头,今天又是来找绿珠姑娘的吧?
她呀,早早就在厢房内等你啦,再也半刻钟,您就能去品头茶啦。哎?这位小兄弟呢?怎么安排。”
所谓头茶,就是泡茶时的第一次注入沸水,唤醒茶叶的芳泽,一般是不喝的,但被老鸨用在这个地方……
还挺讲究,到底是行家。
郑头儿似是把后槽牙都咬紧了,叫你别说你还说。
但此时已被彻底拆穿,自己是舒福阁常客的形象,估计已在纪尘川的心里根深蒂固。
他愤愤说道:“你先去把我存的衣服取来。”
见人走远,纪尘川又把视线重新投到那只小狐狸的“黑丝”之上,悠悠问道:
“郑头儿,她问我怎么安排,我就想问,咱们人和魔,有生殖隔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