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妖美女子并不急于答话。
她施施然坐下身子,素手轻拨秀发,又拂动着面前袅袅燃起的一线檀香,这才轻叹道:
“纪大夫,姐姐得的可是心病呢。”
酥麻软糯的声音,感觉要把纪大夫的脊梁骨都给抽走了。
望着交叠的长腿,纪尘川是真心觉得它们像是一对精美的工艺品,瓷白修长到一点瑕疵都没有。
真美啊。
正了正身子,调整好观察角度,纪尘川说道:
“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啊,来,我先看看你的心。”
“讨厌。”妖美女子轻打开就要探过来的咸猪手,哼哼道:
“先让姐姐看看你的好不好?”
不知为什么,纪尘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高级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不过面对着这么一群没有修为的清倌,似是也没什么好怕的……
挺了挺胸膛,纪尘川等待着女子的临幸。
女子伸出了一根葱玉食指,先是温柔地点在了纪尘川的下颌,随后慢慢滑下……
指尖轻轻划过滚动的喉结,划过硬朗的锁骨,最后停在了纪尘川的胸口,缠绵般地画着圈圈。
女子咯咯笑道:
“你的心,很烫呢。”
一瞬之间,纪尘川的瞳孔骤缩,浑身都绷紧了一般!
只因那女子画圈的地方,正有一枚还在发烫的木盒。
她……她是怎么知道木盒存在的!
恐惧。
极度的恐惧!
本想运转起降魔经,但他发现就连体内的玄气似都在战栗。
这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境界威压。
就在昨天的邺城城外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情——
是那只白蟒注视他的时候。
得,这种情况下,连推演天机似乎都可以省去了。
不是说,清倌们都没有修为的吗?这女子怎么感觉比赵司理的气势都要强上几分。
四重境界?
不对,她是只妖物。
以妖的境界划分相对应的话,便是一只……四阶大妖!
艹,她是怎么能进到城里来的?
大胡子、少卿、太守,你们三位不管管吗?她都快骑到我脸上来了啊。
纪尘川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探性问道:
“姐姐若是想要这木盒,拿去便是,小弟我双手奉上。”
妖美女子柳眉扬起,一双桃花眸子带着愠色,又有别样风味:
“拿去?姐姐倒是想拿,可却拿不走哟,除非……
把你给杀了。”
女子收回细长的手指,最后一句话拖得很是绵长。
她缓步起身,红裙摇曳之间已经袅袅娜娜来到纪尘川身侧。
纪尘川额头冒汗,背脊发凉,但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下一秒,一只藕臂探出,直接环上了纪尘川的脖子,肌肤摩挲间,女子俯身在他耳畔呵气如兰道:
“因为这只木盒,它认主了,认的就是咱们的纪大夫。”
“木盒认主?”
纪尘川凝视着深渊面不改色,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
这方天地,存在着灵器、宝器等等功能法宝,大多数的法宝出自摘天监或钦天监,当然也有一少部分是由他人传承或天地孕育而生。
就很像是他前世游戏里道具的设定,这些他原本便清楚。
他对这木盒其实有过推测,应当是件不错的宝物。
可认主是个什么意思?
当这是玄幻小说吗?要滴血吗?
“高等级的灵器、宝器,它们往往都会诞生自己的器灵,你手中的木盒便是此类。
它所藏着的器灵,已经悄悄把你认了主,这便是它会发烫的原因,它已经在保护你了。”
女子魅惑的声音继续响彻房间内,但纪尘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其中的内容之上。
保护?
它能保护我什么?
瞧出了纪尘川的疑惑,女子朱唇轻启:
“它能寻魔。”
这短短四个字,在纪尘川颅内瞬间高抄。
寻魔!
无论是化形的妖物,又或者是遁藏的阴邪,只要是魔物就都能被探寻到。
这是高境界法家修客、道家道士和佛家佛僧才具备的本领。
如今竟然可以被一个小小的木盒所替代?
还握在了我的手中?
宝物啊!
绝对的至宝。
不过这也能解释那只大白莽为何对此物势在必得。
九日之后的攻城之战,光依仗强攻肯定不行,势必会在最近几日,陆续涌进很多妖物来波里应外合。
而这样一个小雷达,若是掌在人族手里,那他的攻城计划,直接就破产了一半。
可眼前这个妖美女子,为何要跟我说这些?无事献殷勤,她有什么目的?
“多谢姐姐坦诚相告,我今日还有些事情,就暂时告辞了,多有打扰。”
纪尘川一个抱拳就准备丝滑遁走,谁知自己的屁股就像是被钉在了木椅上,动弹不得。
女子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没良心的,欺负完我们的小清倌们,就想走?
今天你哪也去不了,就留在这儿陪姐姐吧。”
陪不了一点……
和她们我还能战个有来有回,和您我只能望洋兴叹了。
女子屈指在纪尘川的额头上轻弹了下,娇嗔道:
“你想什么呢。
今夜的邺城,将会很不太平,就连我也无法迈出此阁半步。
你若留在阁内,我还能护你周全,若是出了这阁宇,我也无能为力。”
不太平?还要护我?
为了打消纪尘川的疑虑,妖美女子说出了一件只有川子自己知道的事情:
“还记得你在监牢里的那两只被你踢的小老鼠吗?
一只就是先前陪你破案的小胖子,至于另一只嘛……”
“是那只白蟒的手下?!”
纪尘川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
原来他们当时叽叽喳喳的,并非是对自己叫唤,是这两只老鼠在互掐呢。
也就是说,虽同属魔族妖物,但妖美女子和白蟒也并非同一阵营,一个是想要救我,一个想要我死。
“等下!”
正分析着,纪尘川忽然想到了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当时在监牢里,他曾当着这两只小老鼠面前,把木盒掏出来过,所以这个妖美女人,才会知道木盒在我身上。
换句话说,那只大白蟒,也把我锁定了呀!
坏了坏了,老底被人掀了!
而且很有可能,自己时刻处在敌人的观察之下,一阵后怕!
呼,还好还好,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刚想到此处,“轰隆!”一声剧烈的响动,从屋外传来,连带着地面都在摇晃。
木梁上积着的烟灰都在簌簌落下。
什么情况?
纪尘川感觉身上已经被撤下了禁制,迅速赶到窗边。
只见就在不远处的街巷上,发生了一起巨大的爆炸,火光冲天,把夜空都烧得通红。
“卧尼玛,这么大的阵仗吗?这是你说的不太平?”
一声铃铛的脆响传来,只见房内散落的烟尘在碰到女子身子几寸的地方,竟然纷纷避开。
妖美女子对这声爆炸明显不意外,她的目光也落向窗外:
“果然,已经开始了。
你要是这个时候跑出去,保不齐城里藏着的魔物,会趁乱把你给做了。
因为你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今晚的邺城,谁在外,谁死哟。”
纪尘川已是汗流浃背,一切来得太过于突然了。
但所发生之事,无一不在验证着女子的话语。
而且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这起爆炸,仅仅是今晚邺城刚刚拉开的序幕。
看来目前呆在此处,一定是最安全的选择。
可……
郑头儿和巡捕队的其他人,他们正在去朱雀寺的路上,注定要有去无回了。
望着自己仅剩的一道福泽宝气,又望了眼窗外,一个计划在纪尘川心里诞生。
那些巡捕们,说不定可以被他救下……
每每危机之时,可也都是我的收获之日啊。
想都没想,纪尘川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
他猛地将女子忽然一把抱入怀中,似乎是求证般,他猛嗅了一口她的香味。
就在女子错鄂发愣的间隙,他又忽然松开,一个翻身就……
跳出了阁外。
“娘亲,你可要等我啊。”
女子嗔怒的一跺脚,完全没料到这小子跟她玩了这么一手: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就像我劝绿珠要离那秃驴远点似的,死丫头就是不听。”
望着那道奔向火光地背影,女子忽而又浅浅地笑了起来。
“娘亲?”
他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