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营地静谧而庄严。
明月高悬空中,洒下柔和而清冷的光辉,为这片刚刚经历过血腥战斗的土地带来了一丝宁静与安详。
夜风轻拂,带着山林特有的清新与凉意,吹散了空气中的焦灼与紧张。
营地外围,一堆堆尸体被堆砌成山,随后被点燃,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在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照下,成蟜背负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站在火堆旁,他的面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透出一种冷漠与无视。
成蟜身旁,阴阳家的三人沉默旁观,火光同样映照在她们身上,为她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娥皇女英双胞胎姐妹如花似玉,面容娇美,她们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宛如两位神秘的仙子。
而东君焱妃则如同太阳般耀眼,她的面容在火光中显得更加明艳动人,仿佛整个营地的光芒都汇聚在她身上。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火光在跳跃、在闪烁。四人站在火光之中,他们的身影与火光融为一体,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
只可惜,这份月夜与火光交织的静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轻轻撕碎。
“君上,审问已毕。”
惊鲵的声音如夜风中的一缕清泉,带着几分清冷,又似远山的呼唤,穿透这幽深的夜,为成蟜带来了今宵为数不多的佳音。
成蟜缓缓转身,火光在他的眼眸中跳跃。惊鲵的面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宛如月宫中的仙子,清冷而遥远。
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如春风拂过湖面般的微笑:
“辛苦了!”
“为君上解忧,是妾身的本分。”惊鲵轻盈地走到成蟜的身后,她的声音轻柔如风,仿佛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此事乃信陵君魏无忌的门客所为。魏景湣王将信陵君的死归咎于君上,因此,信陵君的众多门客对君上恨之入骨。”
“好一招巧妙的祸水东引。”成蟜哑然失笑,“他刚登王位根基不稳,我替他除了信陵君,他反倒是恩将仇报,将仇恨转移到了我身上。”
“君上不恼?”焱妃询问。
尽管惊鲵声音细微,但以焱妃的实力,却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成蟜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丝兴致。
“恼怒?为何要恼怒?”成蟜笑道,“我反而要感谢他们送的这份‘大礼’,否则我怎会有机会得到东君的指点,学习那高深的阴阳家术法呢?”
焱妃听后,深深地看了成蟜一眼,“但君上的神情,似乎并非仅仅因为学习术法而兴奋,更像是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想要谋划一件有趣的事情。”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容易让这自己深陷其中。”
成蟜视线在焱妃的脸庞上轻轻掠过,轻轻一笑。
焱妃却是不以为意,她抬起头,那张如同雪一般白皙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耀眼:
“君上,当一个人没有了秘密,他对别人的吸引力也会随之消失。还是说,君上的秘密其实并不多呢?”
“我倒真希望你能有一天,发掘到我隐藏得最深的秘密。”
成蟜说着,手指轻轻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在那摇曳的火光映照下,他的身影显得愈发神秘。
话毕,成蟜只给焱妃留了一个背影,带着惊鲵向车架走去。
焱妃是个既有能力又聪明的女人,后续的事情不用他吩咐,成蟜十分放心。
而另一边,焱妃注视着成蟜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这笑容出现在她那高贵而美丽的脸庞上,宛如繁星闪烁,令人移不开眼。
然而,这笑容却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很快便从焱妃的脸上消失无踪。
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车架之上,焱妃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呢喃:
“倒是个有趣之人,只是希望不要太快被我看透,不然这场游戏也太过于无趣了。”
旭日初升,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为大地披上了一层绚烂的华裳。
在焱妃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成蟜的队伍迅速摆脱了刺杀事件的阴影,重新整顿,继续朝着韩国的方向东行。
精壮的骑士们策马扬鞭,马蹄声声撼动大地,仿佛奏响了一曲激昂的战歌。马车在崎岖的道路上轰鸣而行,宛如雷霆之怒,展现出不可阻挡的气势。
回望昨夜扎营之地,如今只剩下一片焦土。那焦黑的地面上,还残留着火光的痕迹,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
车架缓缓前行,成蟜揭开窗帘,向外望去。
函谷关是曾经大秦与六国的分界,函谷关以东便是中原之地。
随着大秦的日益强盛,其疆土早已扩展至函谷关外,广袤的中原大地尽入其彀。然而,与关内的肥沃土地相比,关外的大秦疆土却显得有些破败。
田野上,庄稼稀疏,村落零散,房屋简陋。道路上,行人稀少,尘土飞扬,偶尔有几辆马车匆匆而过,扬起一片灰尘。
焱妃眼波流转,注意到成蟜的目光紧紧盯着窗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她轻启红唇,趁机试探地问道:“昔年大秦只能拒敌于函谷关,如今君上见到眼前之景,有何感想?”
成蟜闻言,缓缓地将一只手撑在窗帘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穿透窗棂,指着远方的景色,淡然说道:
“自孝公以降,六世先烈为秦之崛起,皆沥心呕血。孝公睿智,推行商鞅之法,奠定秦国强盛之基;惠文王承孝公之志,励精图治,国力更盛;武王勇猛,锐意进取,拓土开疆;昭襄王运筹帷幄,远交近攻,六国闻秦而色变;祖父、父王虽在位不永,亦为秦之稳定与发展有所建树。”
成蟜的语气一顿,他收回目光,转而以一种深邃而悠远的眼神看向六国所在的方向。接着,他以一种理所当然却又充斥着霸道语气道:
“今六世之功既传至吾辈之手,岂有不承先烈之遗志、成其未竟之业之理?”